纳兰赫水刚坐进马车中,脸上的笑意立马收敛,他神色冷冽,哪里还有往日的倨傲。
“老三,以及老二那里,可有探到什么消息?”
“回主子,一直在跟着,三公主一直无任何动作,该干嘛干嘛,不过最多的还是去青楼喝喝花酒。至于在摩耶的二皇子,动静倒是不小,听闻他最近召集了不少人马,又暗中制造兵器,怕是……”
纳兰赫水身旁的下人恭谨的回答着,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面露难色。
“老二如今是越发憋不住了,也好,如今本王远在他国,母皇自然不会对本王加重防卫,倒是老二,做的如此明目张胆,怕是早就引起了母皇的注意,这招引火自焚,他可是让自己即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属下听闻,这二皇子即将要垮台,不由笑得极为狗腿,接口道:“二皇子若是因此而垮台,对主子而言,可是百利而无一害,是件好事啊!依属下愚见,这三公主一直默默无闻,毫无建树,若不是因为她是女儿之身,根本就不能给主子您构成任何威胁,如今怕就怕皇上众女轻男,偏偏就……”
说道此处猛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忙住了口。纳兰赫水冷冽的眸子,寒光乍泄。
“你可知道一句俗话叫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二他虽然野心早就浮现,且日益渐长,可是你也别忘了,越是沉得住气的人,将来越有可能成为王者!老三,远不止表面所现的那般简单!”
“是是是,属下肤浅了,一时未能想清楚!”纳兰赫水一声冷笑,往马车的靠背上斜斜一靠,曲起一条腿,懒懒道:“你若是事事都能看通透了,如今,坐在这里的,就该是你,而不是本王了!”
纳兰赫水虽是在笑,可一听这话,还是多少让人心中有些发寒,那属下更是只觉后背冷汗淋漓。
纳兰赫水修长的手指中,拿着一个碧绿的酒杯,在他麦芽色手指的衬托下,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嘴角含着的笑意,似来自地底的魔王,根本与平时的草包大王子判若两人。墨色的长发,悉数洒落,两缕分别散落在胸前。
“至于景王上官夕颜,不过就是一个喜好美男的无知妇人,无需在意,你多留心老三的动静,至于老二,已经无需本王动手了!”
“属下遵命!”一道黑影闪过,车中此时又只剩纳兰赫水一人,他一手拿着酒杯,放在曲起的一条腿上,一手卷起胸前的长发,神色莫变,却透着阴沉。
景王府中,上官夕颜站立在窗口,望着屋外皎洁明亮的圆月,久久出神,连容煜进得房中,她亦是未能发觉。
“王爷,夜深露重,此时气温又低,为何久站于此?”
说罢,伸手拿了一件披风至她肩头披上,而上官夕颜却伸手一把握住容煜的手掌。容煜的手掌,此时有着一股子温暖,慢慢从他的掌心,传入她的掌心。
容煜见她如此,微微一愣,却并未有反对,而是任期紧紧握住。
“容煜,你说,这偌大的景王府,本王还能信谁?”
今日当众让连城为难,其实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连城待不下去,而从她的王府中离去。
她不能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赶他走,但是她却可以用各种方法,令他为难,从而自己出走。
是的,她不喜欢日日被人监视,更不愿看到连城这么一个会弹出如此美妙琴音的男子,因为这样的身份,而让她本该崇敬的心,变得不屑。
容煜却是以为,她今日又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他只觉心有些憋闷,伸手就势把她拥入了自己的怀里。
容煜单瘦是不错,可是却只是外相而已,他的身形,实则颇为健硕,许是与常年习武有关。
上官夕颜见容煜如此,并未反对,而是就势靠进了他的怀里,伸手与他紧紧相拥,深呼了一口气,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微眯了眼睛。
“本王能够相信你么?”她张了张唇,喃喃道出此话,似在说给容煜听,但更多的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如果王爷愿意,自然可以!”没有过多的修饰词,没有过多的话语,却让人心里莫名的心安而舒畅。
更紧的搂住容煜,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安心一般。而容煜看似淡漠,眼神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本王信你!”只是四个字,曾经她与玄忆说过,可是就在她打算将全部的心都托付于玄忆时,猛然发觉,玄忆竟然还有一个身份,此时虽然无法证实,但却也是八九不离十。
这本来可以告知她,本来可以跟她摊牌的事情,他却迟迟不与她说,到底是为何?
原来,一早的疏离,却并不是她的错觉,而玄忆时常的温暖微笑,也只是他伪装的面纱而已。
而此刻,她却不想再往下查了,因为,她怕查出来的事实,让她无法接受,她怕她这具本就对玄忆有着特殊感情的身体,更加无法承受,被人欺骗的事实。
故,她不愿承认某些真实,或者,不愿继续把真相查出来,因为,那样的答案,她宁愿永远不知道。
屋中二人久久相拥,再无言语,而此时,屋外却下起了鹅毛大雪,一片一片,从天而落。
雪如鹅毛,洋洋洒洒而下,片刻间,满世界只剩银白色。新年刚过,故,气温仍旧很低。
连城欣长的身影,站立在一树挂满了雪花的杨柳树下,是那样的落寞与孤寂。即便只是一个背影而已,给人的感觉,仍是觉得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