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这这么小的驿站,怎么会相遇不到呢?
花丛中,他负手而立,身侧是一身墨衣的墨一,低头正在说些什么,手里还拿着什么,而他就这么站着,手里还拈起一朵花,另一只手里,是一把精致的剪刀。
咔嚓一声,花枝断,琅歌心肝儿跳,总觉得,这宁卿,心情不是很好。
“要出门?”琅歌正要默不作声地走过,却被那一句淡淡的问话遏制了向前的步伐。
声音有些阴郁,语气有些闲凉,剪刀有些用力。
琅歌瞥了一眼那花枝,很好,刀口整齐,必是,一刀下去,毫不犹豫。
“是啊,今天天气真适合出门。”琅歌谄笑两声,心里却是计算着,她离那最近的门,有多远的距离。
“寰儿呢?”又是一阵咔嚓声。
“睡了。”
“去做什么?”
“随便逛逛。”琅歌依旧一脸谄媚,黄脸蛋垂美貌,只能显得这张脸更喜感,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前十七年,出门太少了,今天才知道外面的美好。”
说完这话,琅歌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弥州,蝗灾,刚过,救灾……
“那你去吧,门在那边。”宁卿拿起墨一递过来的水壶,轻轻地给那一株花,浇了水。
琅歌如获大释,立马撒开脚丫子,往门口走。
这宁卿真是奇怪。
一直到出门,琅歌都没有发现,另一边,央阡刚好进了院子,而宁卿,在看到央阡的一瞬间,眼睛微闪。
出门,琅歌目的却是那乞丐在的地方,走的有些急,到了原地,却发现,早已人去地上空空如也。
她皱眉,温软的脸上,是一片淡漠冷静的样子,她扫了一眼四周,却未曾发现什么留下的痕迹。
蹲下身,细细地打量一番,终于在那乞丐躺着的地方,那一尊酒楼狮尊像旁,发现了几个小字。
曼仑,母亲。
几个字,琅歌直看得懂这四个字,其他,都是那种娘留给她的小册子上的歪歪扭扭的字。
这几个字,却已让琅歌睁大了双眼!
曼仑!母亲!这乞丐,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她在找曼仑……
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时间,琅歌起身,走向这就在她眼前的酒楼,弥州大酒楼。
却没有发现,对面茶馆上,哪一个浑身脏污的乞丐,正喝着茶,悠哉地看着她。
“小姐!”琅歌刚走进别间,便听到一声梗咽的声音。
是紫珂。
这丫头还是,跟来了。
“小紫儿。怎么了?想小姐我了?”琅歌上前,十分轻佻熟练地勾起紫珂尖细的下巴。
“小姐!”紫珂跺了跺脚,神色有些急,“先别说这些,小姐,这次我不是单纯追着小姐来的,是老爷让我连夜追来的。”
“怎么了?”扫了一眼紫珂,身上没伤痕,那这一路上,很安全,是啊,连她自己为自己准备的宝盒,都没用上。
“赫连家族的财力,正被一股势力拉扯,老爷说,很多买卖,都在下降收益,更可怕的是,查不出那一股势力,来自何方,只是赫连家族,正慢慢如漏斗般,减少财力。”紫珂小脸因为急,有些红晕。
“不过。”紫珂欲言又止。
“说。”琅歌心里,隐隐也有些答案。
“是从小姐嫁给七王爷开始的。”紫珂眼底有些担忧,小姐,毕竟是七王妃了。
没有多话,琅歌坐在桌旁,轻轻叩击着桌面,赫连家族,一向不与官斗,商业上,也极少联结官府部门,若不是此次联姻,他们赫连家,绝不会和朝廷搭上关系。
赫连家财力雄厚,一向是上层君王的眼中钉。
此次,只是一个引子罢了,上次查账时,还一切安好,怎么,她一离开,就什么都在变了……
“告诉爹爹,有些事,爹爹不用操心,琅歌自然会处理,弥州的事,就交给我了。”
“是,小姐。”
“王爷,弥州总督宇文默已经将分派的粮食,银两按照各家各户人头,分发出去。”
“恩。”
“弥州赫连家,今天中午开始,突然开始施放米粥。”
“恩。”
“是王妃做的。”
“恩……”
“后来,央公子也去了……”
“准备出门。”
宁卿丝毫不细想,便将手中随手拿起的弥州近况折子放下,却是突然又想到什么。
“王妃用的财力,是赫连家自备,还是此次从沧盛运过来的?”宁卿突然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墨一似乎料到自家主子会问到这个问题,立马略带猥琐的声音响起,“自然是,沧盛运来的,王妃说,要充分利用资源,别被一些黑东西给吞了。”那女子,贼眉鼠脸的样子,实在,有趣的紧。
宁卿穿上纯白绣樱花的外褂子,头一次,正经地头上戴了银丝发冠,苍白的脸色,上挑的眼梢,妍丽的眼尾微微湿润,带着雾陇。
墨一紧紧跟在宁卿身后,步子不快,却恰好使得身旁类似春天繁华似锦花团锦簇的美好掠过。他暗自笑了笑,呀呀的,无论何时都淡漠无谓的主子,现在,倒是……
“咳咳咳……”宁卿步子稍稍有些急,突然猛咳几声,手迅速扶在胸口,“墨一,墨……噗”却已是来不及,一口浓血从宁卿嘴里毫无征兆地喷涌而出。
那般酴醾华艳的颜色腥腥点点地落在宁卿雪白的衣服上,仿佛绽放着生命最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