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楚那红衣女子的面容,却无由来一阵熟悉。
墨一一下冲到宁卿身边,看着那宣泄开来的满头银发愣了一下,普通水是冲不散那药水的,只有盐水才可以,他遇到了什么?
“救他,快救他!”琅歌湿漉漉的脸上满是焦急,一把揪住墨一衣领子,明澈清透的眼睛紧紧盯着宁卿面色苍白的脸,那毫无血气铁青的唇瓣。
墨一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那双眼睛,总让他觉得趋无比熟悉啊,这么明澈,记忆中,记忆中。
脑中浮现的是,黄脸,垂眉,看似怯懦,却活灵活现的,赫连琅歌。
略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忙低下头,现下,还是殿下重要。
这里有墨一,将宁卿送到这里,琅歌的心也松了一下,将宁卿完全交给墨一。
“快准备热水!将我准备的驱寒药端来!帮忙扶着我!”墨一陆陆续续对着身侧的小厮吩咐,脸上也是一片紧张。
琅歌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卿毫无生气的脸,拧了拧眉,转身再次奔入雨帘。
寰儿,还等着她。
歌烬和寰儿安安静静地在树洞里呆着,听着外面的打斗声音渐行渐远,心里默数着时间。
两人心都是吊起的,希望,她路途中,无事安好。
方才千杀进的屋子,又是啪地一声响,这一次,里面出来的一身红衣,干净无比的人,发上,是旧红发带飞扬的神采,他撑着一把红伞,身上穿着红蓑衣,动作极快地朝着外面奔去。
看样子,似乎是谁告知了什么。
央阡还未出城,琅歌的身影,便从云水楼中跑出,雨依旧下的很大,珠圆玉润似的雨珠嗒嗒砸在她脸上,眼前的景象,都是雾蒙般的颜色。
不知是因为,雨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淋了太久的原因,不甚落入眼中的雨水似乎越来越多……
只有一个目的,回去找寰儿!
她奔跑的速度没有减小,神智仿若依旧很清晰,直奔向城外。
央阡眯了眯眼,看着前面一个较小却挺拔矫健的身姿,白皙清冷的脸上划过一丝喜,他加快了速度朝着那人影奔去。
跳跃间,琅歌怀里胸口处怀揣着的石头就要掉落下,颠簸着,岌岌可危。
又是一个极快的跃起。
“咚……”那自琅歌怀里掉出的石头,砸在地上的声音大而清亮,砸的琅歌的神智也被吸引过去,她停下身子,弯腰往那石头伸出手。
却被另一人动作更快地捡起。
雨中抬头,是拿永远一身红衣干净无比,洁癖男,央阡,哦,不,月千央。
她伸手去取,神色间有些急,他向后一缩,眉头微皱,拈起手指,将那石头包起,放入怀中。
蓑衣下的衣服,几乎没有淋湿,依旧干净如初。
她瞪了他一眼,转头朝前,“回来再要回!”寰儿还在等她!
话未落,人却倒在月千央怀里,他清冷淡漠一直毫无所动十分洁癖的手很自然地接过,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正是砍下琅歌脖颈的手。
面色不曾变过,拦腰抱起琅歌,往回走。
脏,红,热,病。
“砰……”高空中是信号弹的声响,外出搜寻宁卿的凤昭晔以及林子里的紫衣人自是听到这一声长而亮的声音。
凤昭晔欣喜,看来找到宁卿了,否则留驻在云水楼的紫衣不会发信号弹!
转身便往回跑。
林子里的紫衣也瞬间退出攻势,脱身离去,徒留一地茫然的黑衣人,在这篇绿翠林里发愣淋雨。
是夜,夜空中依旧蒙着灰蒙的景象,云水楼里顶层的房间里,暖气融融,这里,燃烧着最为温暖的银碳,房里死不肯走的凤昭晔和姚瑶坚定不移地赖在宁卿床边,这让墨一十分之头疼。
不知是哪个女子,用了灵药,护住了宁卿的心脉,又赶得及时,将他送回,否则,他今天所遭受的身上的寒气,还有左手臂手上的伤痕,以及原本就因为王妃出走后更加不适的身子,将会变得更加难以应付。
如今还好,总算保得了一时性命,只是,殿下的命啊,能否爱惜一点,他可再也万不能经受第二次这样的折腾了。
否则,轻则肺痨昏迷,重则当场心脉衰竭而死。
“墨一,宁卿如何了?”凤昭晔站在床边干着急,白嫩柔美的脸上满是不淡定的忧急,恨不得能代替满头银发的他躺在床上。
“是啊,墨一,殿下怎么样了?”姚瑶娥眉轻锁,温婉祥和的脸此刻也纠结在一起,手中帕子不断忸怩着,好不着急的模样。
墨一瞧了两人一眼,一男一女,均是对着主子这般殷勤,看着,让他这个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也一阵别扭。
现在说无碍不是屁话么!这两人真是碍眼!
墨一暗里撇了撇嘴,“主子情况不好,你们先出去吧!”当下表情一变,凝重地对这两人,便将其赶了出去。
等得两人都走了,看着宁卿这样子,终是叹了口气,想不到培养多年的血蛊,竟是这么早便要用上。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上前掀开宁卿的衣服,露出里面白皙瘦削的胸膛……
寰儿和歌烬依旧蹲在那树洞里,等着琅歌来,歌烬不曾说过要走,寰儿更是睁着一双燕子眸,倔强地看着藤蔓外依旧磅礴的大雨。
等着娘回来找他,眼中蓄着的那些晶莹,似乎随时都会落下。
此时,等得已经不是安全与否,而是,那一份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