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歌含住一口气,将宁卿从水中往上拉起,时间不多,必须赶紧对他们急救!所幸,潭中并无礁石。
“噗拉……”终于拉起宁卿,一直冷凝着的脸,在此刻终于笑了,看着他出了水,欣喜不已。
“宁卿!宁卿!”琅歌边叫,边抱着宁卿游向岸上,另一只手托住背上的寰儿,全身力气不敢有分毫分心,不敢稍稍松懈,若她松懈,他们两人必死无疑。
潭水冰冷刺骨,暗哑沉黑的颜色,映照着她奋力先前的身影,雨水依旧猛烈地砸击在身上,微痛。
终是爬至岸边,琅歌方西背上的寰儿,拍了拍寰儿的小脸,双手交叉就是进行抢救。
“寰儿!寰儿!快醒醒!”琅歌的脸被雨水猛拍,清亮的明眸此时满是焦急悲伤,她用力地做着最后的努力,忍不住头往一旁毫无动静的宁卿看去,眼中满是无错。
此刻的怯懦是真,她赫连琅歌生存至今十七年,还未如此惊吓过。
“寰儿!”用力按下,她忍不住长啸一声。
“咳咳……咳咳……”孩子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水,有灵性的线龙也从潭中游出,盘旋在琅歌手上。
“寰儿,寰儿!”伸手惊喜地拍了拍寰儿的脸,琅歌手中线龙伸出晶莹五彩的龙头,轻轻在寰儿唇上一啄,便是缩进琅歌袖中。
琅歌心中略喜,线龙乃有灵之物,万不会砰死物,寰儿还好好的。
“娘……”寰儿那双燕子眸总算是睁开一条细缝,唇色苍白,不过,总算是让琅歌送了一口气。
连忙转身去救宁卿,双手交叉,按压宁卿胸部,这,是娘亲留下的小册子里记载的救落水之人的方法。
一下,两下,三下……
十五下,十六下,十七下……
五五下,五十六下,五十七下……
琅歌的眼圈开始泛红,雨水冲刷在她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喂!”她轻轻哼了一声,声音即刻便被雨声冲走,“你醒醒,喂!”她微微提高了声音,手下动作未曾听过。
眼睁睁地看着,磅礴雨水击在他美丽似妖的脸上,那双暗红色妖冶的唇,此刻却呈现出一股死气,狭长魅惑潋滟的眼睛紧紧闭着,毫无波澜,雨水顺着他光滑的脸而下,终是滴入草从。
琅歌伏在宁卿胸口,沉闷的话,夹杂着雨水,从下面传来,“宁卿……”
还有一声呢喃,极细极轻,瞬间便被雨水冲走,不留一丝痕迹。
也让原本有些期待的某男心里微微一急。
“咳咳……咳咳……你说什么?”终于忍不住,她下一句是什么?宁卿睁开眼,朝她看去,语气含笑,似乎毫不受磅礴暴雨影响。
从胸腔处传来的声音声音直直地落入琅歌耳里,她扑一抬头,“宁……”
入眼的却是满头银发,丝丝成雪,满地绿草,映衬着他满头皎洁银发,摊散着在地上,衍生出一种极致的冷与艳,仿佛光陆流离里,他一直那么生生地承受着什么,直至墨发成雪,尽是殇。
似乎见着了琅歌眼里的惊惧,他咳了几声,苍白的脸自嘲一笑,拈起脸庞一缕已经散尽墨色的发,想掩饰的,终究是掩饰不住。
“白了,而已。”一句淡寡的白了,而已,就把琅歌接下去千千万万个问号打散,是啊,白了,而已,又如何?
琅歌伸手将他抱在怀里,试图,用自身温暖,去暖化他凉透的身子,还有那语气里的凉薄。
宁卿的手毫不犹豫地换上琅歌柔软纤细的腰,尖尖的下巴搁在她肩上,“你为何而逃?”
她身子微微一颤,却是更加抱紧了宁卿,“我……”
眼中千般思绪飘忽而过,长风暴雨里,多少种暗思酝酿,最后,化成一句,“你好好的,我便不走。”
不问何时有此想法,不问,何时动心?
宁卿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只低低笑一声,不再说话。
“轰……”又是一阵惊雷劈下,暴雨滴滴劈下,他们脸上,手上,都是雨,衣服,早已湿透。
“我们快找个地方躲雨。”琅歌转身将已经做起身的寰儿拉起,扶着宁卿站起来,寻了寻四处方位,便带着两人朝着树木最多的方向走去,地上,拖延出一地脚印。
寰儿用手擦了擦满脸雨水,眯着燕子眸,晃了晃琅歌的手,“娘……爹爹……”
琅歌紧了紧寰儿的手,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爹爹没事。”湿发黏在脸上,往下滴答着水。
寰儿一张小白瓷般的脸,鼓鼓的,带着喜悦,爹爹,娘亲,寰儿都活着,真好!
“吱吱!吱吱……”
雨很大,吱吱那极具个性的叫声却不会吹散开去,琅歌心中一点璀璨的光也被这鼠辈燃起,真好,都在。
袖中线龙也感受到主人的喜悦,欢脱着就要跳出来。
“啊!”寰儿欣喜地蹲下身将一身鼠毛湿透的吱吱抱起,塞进衣服里,嘴里嘟囔着,寰儿给你取暖,一会毛就干了……
这里是郊外平原,没有山洞可寻,雨下这么大,琅歌只寻了一处繁枝茂叶的树下,坐下暂且避避雨。
宁卿看起来很累,只走几步路,已是急喘吁吁,琅歌握着他的手,满手触感寒凉,挤了挤怀里帕子,琅歌为宁卿擦去了他满脸的水渍,拨开湿嗒的银发,他睁了睁含着水汽的眸子,细细打量着琅歌。
许久不曾说话,直到琅歌的手从宁卿脸上拿开了去。
“为何要掩饰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