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眸环视了一眼四周,心头有了不祥的感觉。“黑衣杀手可能不止一批。”他咳了一声,而后缓缓的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也不知方才那青衣人能否挡住那名黑衣杀手。如果,那名黑衣杀手赶来的话,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言下之意是,还有另外一批杀手等着要他们的命?不会吧,平时她也没干什么坏事,怎么就招上这可怕的杀手了?
花箬沫心中惊愕,一把揪住他,面容如常淡然,可指尖仿佛透着缕缕轻颤:“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很有可能在这如同迷宫般的密林内被干掉?”
他提着一口气,压抑着疼痛,缓缓的说:“如果我们现在还停留在这里的话,我想我们被干掉的机率很高。”
闻言,她紧抿唇,柳眉拧得死紧。就算那该死的轩辕沧海追上来,她也不能不顾及东堂烟月的伤势啊。她虽然体重偏轻,但毕竟是有体重的人。如何忍心让他背着,使得他的伤势再度加重?
“箬儿,你快点上来,不然我们真的会等死了。”他侧耳倾听四周,眉宇微微蹙了一下,因为他发现黑衣人已经慢慢朝他们靠近了。他见花箬沫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脖子,只一瞬间,他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脸色愈发惨白,却是佯装若无其事的对着她笑了笑。
看着他逞强的模样,深深的勾动了她的恻隐之心。“你还是让我自己一个人走吧。我没事的。倒是你,要是伤口继续恶化,我手上又没药,虽说宫暖熙给了一颗保命丹药给你吃。但是,你还是赶紧……”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口中灌了一阵风,呛得她差点咳嗽起来,双眸不禁半眯着。
不想再听她任何废话的东堂烟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体内残余的真气,施展轻功,宛如狂飞的纸鸢一样往前掠去。
现在的他只想着让她安然无恙的回到秋素斋就好了。身后的麻烦是冲着他来的,他自然会解决。早在进密林之前,他已发暗号给星辰及其他侍卫,相信不久后,他们就能赶来。只要他们会合,挡住身后的杀手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他的内力似乎不够了……紧紧咬牙,虽是眼前渐渐模糊,他也奋力飞跃,一心想带着她脱离危险。
然而,现实往往是事与愿违。
他背着花箬沫,靠着一口真气,飞快地往前奔去。伏在他背上的她清楚地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气声,感受到了他的急切,她几次想叫他放自己下来,却又怕坏了他的打算,只能一动不动地伏在他背上。
见他如此尽心尽力地保护自己,花箬沫又如何能忍心将这无妄之灾怪罪到他头上?心底无声的叹息着,对他的怜惜似乎更是上扬了几分。
忽然,东堂烟月脚下踉跄了一下,不过他吸了口气后,便又狂奔不止。然而,由于他奔得太急,再加之身受重伤,又失血过多,忽然一阵眩晕传来,脚下不由地一滑,身子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斜斜地往一边栽去。他们掉进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远远地,传来一阵沉闷的“啪”声。
响声过后,林中一片寂静,只余虫鸣鸟叫声。
烈日缓升,温度有些上扬,橘色的光线静静地照在那一男一女重叠在一起却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良久后,花箬沫晃着昏沉的脑袋,视线模糊,逐渐的醒了过来。不知为何,她觉得全身酸痛难耐。她爬了起来,下意识地揉揉眼睛,睁开双目,在淡淡的日光下,依稀可见东堂烟月放大的面容。此刻,他的银面已悄然而脱。只见,他俊朗的面容毫无血色,惨白得几近透明,衣襟上更是血迹斑驳,让人怵目惊心。他静静地躺着,俊目紧闭着,悄然的呼吸,那呼吸声淡得几乎听不见。
花箬沫忽地一个心惊,赶紧从他身上下去,右手一把抓住他的脉搏,只感觉他的脉搏越来越弱,浅浅的,几不可闻,让一向冷静的她都忍不住着急的手心冒汗。水眸环视着黑压压的四周,内心更是沉重不已。
这里原先应该是猎户捕猎而设的洞,此时是寒冬,洞底地上溢满了昨晚下的积雪,难怪他们掉下来的时候才会发出一阵沉闷的落地声,全身上下每一处不疼痛的。
花箬沫吃力地爬起来,靠在墙壁上,此时她发现自己全身酸痛无比。幸亏东堂烟月将她护在怀里,不然,她不止只是疼痛,而是一命呜呼了。由于余震的关系,花箬沫也受了不小的震荡,才会昏迷过去,且全身都酸痛。
回首,只见此刻的他,比起以往任何一次相见时还要狼狈。此时,他的脸上一片灰败,嘴角凝着几缕淡淡的血迹,俊眸紧闭,淡色的衣裳上沾满了白雪污泥,前襟的鲜血韵染开来,如同一朵朵妖冶而娇艳的花朵,沾染着妖媚的光泽。
见此,花箬沫忍着手上的疼痛,连忙动手将他身上的衣裳脱开,只见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赫然划在他白皙的身上。他的后背也是湿漉粘稠一片,她颤抖地收回手,水眸中倒映了一片可怕的殷红。她抬眸,惊愕地对上东堂烟月。他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铜皮铁骨么?手臂,后背,胸口,还有极其严重的内伤。但是,他始终连哼都没哼一句,默默的忍受着。这人怎么就有这么倔的破性子?
心情极为复杂的花箬沫,边是想着,边是奋力一扯自己的衣角与裤脚,撕下一条一条的布条,按住他的肩膀,忍着自己全身的沉痛,细心的为他包扎伤口,阻止满溢的血迹。他闷哼了一声,仍是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