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人影一圈又一圈将法场遮得严严实实,身体不适的花箬沫几次都被人挤得跌倒在地上,却始终没看清断头台上的情况。
只听闻,花大将军而被斩首。
顿时,心中一阵抽搐。她与花子徽本无感情,现心底却是疼痛不已。怕是原先这具身体的主人对花子徽的血肉之情。
空气的四周充斥着稠密的血腥味,十分刺鼻,远处传来阵阵啼哭声,叫骂声。
侩子手手起刀落,十分利索的将人的脑袋砍掉,殷红的鲜血铺满了整个法场。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瞬间消逝,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能幸免……
“看,是柳千茗,麒麟国的第一才子。可惜今日却是身首异处……”
“谁叫他要通番卖国,这是该有的下场!”
“可是,一直以来柳家都没在朝上为官。而且,柳家乐善好施,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么说来,花将军为麒麟国立了不少功劳。如果,没有花将军,麒麟国早己被入侵了……”
“嘘,这话不能说,要砍头的……”
“对对,在朝者的事情,谁说得清是非……”
声声讨论声逐渐减弱,众人只是紧紧的望着连跪在刑场上,穿着死囚服,却仍飘然如似谪仙一般遗世独立柳千茗。哪怕面临如此绝境,也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清雅绝俗,雍容大方的气度。同时,多少人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不是身在官宦之家。
听到别人提到柳千茗,花箬沫更是死命想往里面挤,奈何一直不得而入。只能紧咬着发白的唇片扫了一眼四周。
在场起码有上万名禁军在把守,不包括隐在暗中的暗影。为了防止有人劫持法场,轩辕沧海可谓做得滴水不露。
高高的端坐在刑场之上的轩辕沧海,神态淡然,即便面对的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他仍是充斥着冷酷,漠然的气息,仿佛台下跪着待斩首的不过是个陌生人。半块金色的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
他在耐心等待,等待花箬沫的到来。
良久,等了良久未见那抹让人愤恨的倩影。
晌午的太阳微斜,身侧的监斩官只能硬着头皮,向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滕王道:“王爷,时辰已过,请尽快,以免王上久等。”监斩过后,他们还得回王宫复命。
轩辕沧海沉吟了一会,冷峻的视线环视了四周,却未见花箬沫。看着仍是神态自若的柳千茗,心绪流转千万。
“千茗,今日一别,恐是只能到我长眠之时才能相聚。那你就一路走好了……”此刻的轩辕沧海没了王爷的高傲嚣张架子,唯有淡漠。谁也不知他心底的痛,唯有自己独自承受。
柳千茗优雅的淡笑,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刚才看着至亲至爱之人一个一个的离去,他的心痛得早就没了任何感觉。值得庆幸的是,当时箬儿不是下嫁于他,不然,他更是痛心不已。幸亏她仍能活着……只要活得就好……
“谢谢滕王……”他不再多言,阖上眼眸,敛住所有苦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一句滕王割断了彼此所有的情谊……
轩辕沧海闻言顿时僵直了身躯,缓缓地将手抬高,慢慢地放下停在半空中的手。侩子手领命,手起刀落。
“嗦”的一声,殷红的鲜血喷洒一地,那曾经对她微笑,处处关心她的人,此刻却是落得头断尸分的悲惨结局。
她努力睁开眼睛,却被泪水一次一次掩埋。想发出嘶喊,却掐在喉咙,身体因冰冷而剧烈颤抖,红唇早已被咬破。微颤的脚步刚欲不顾一切趋前,却被身后温暖的身躯紧抱,轻轻一拍,意识逐渐模糊。
耳边仍清晰的听见高台出传来的阴骘嗓音:“花箬沫,本王知道你一直都在……别妄图逃脱,那只会让更多人因你而亡。”
那锐利而阴寒的眸子扫视着黑压压的人群,最终却不曾见到那抹清雅的倩影……
清幽典雅的天蓝色帷幔,隐约中透露着月光的柔情,满室精致,散发着淡淡的木兰香,让人舒心不已。床幔微微张开,淡蓝榻,锦绣木兰花被下,和田枕上,躺着已整整昏睡了三天的花箬沫。她的面容恬静,呼吸平稳,只是不时紧蹙着眉心,偶尔眼角落泪。
每日蓝斐然都会在房内待她醒来,结果她却是仍旧昏睡。倘若不是自知她身体无大碍,他恐怕会急疯了。
待第四日,花箬沫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眸望着床顶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后,她赤足,漠然的下床,这一动作惊醒了在不远处乌木椅榻躺着假寐的蓝斐然。
“你终于醒过来了?”蓝斐然几乎是立即赶到她身侧,扶住她虚弱的身躯。她瞥了他一眼,心绪不停流转。一方面怨他没救成茗哥哥,另一方面自知根本是强他所难。试问当时的情况,他怎么救人?怎么会让她单独前去法场救人?而她,怕是人救不了,将自己都搭进去了。那谁能为冤死的人报仇雪恨?
“有什么想说的话,现在都不要说。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再说吧。”蓝斐然明白她仍气在心头,但现在虚弱的她不适合对他责问。见她抿唇,没搭话,他随即往门外唤一声。“天,将饭菜重新热,尽快送过来。”
“是,主子。”门外之人领命,快速往厨房而去。想他真是苦命,这三天来,每隔一个时辰就得跑出厨房预备饭菜,让花箬沫一醒过来就能吃到可口的饭菜。结果,她倒好,足足睡了三天,折腾他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