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箬沫甚是淡然的面对着一直默默凝视着自己的花子徽,丝毫没有胆怯,更无敬意。那淡漠的眼神,微勾的嘴角,雪亮的美眸,让那张并不出色的脸蛋显得亮丽无比,甚至让他几乎说不出让她下嫁滕王的话。可他却是拿那对以死相逼的母女没办法。
身着墨绿长袍的花子徽负手,严峻的五官,带着丝丝威严,健硕的身躯一点都不现老态。“沫儿,近年来可好?”
花箬沫柔美的脸上绽开完美无瑕的笑容,微翘的睫毛扑闪着,桃色的红唇微微轻启着:“有话直说。”
整整五年,她被柳千茗带回柳家,他一直都不闻不问。今晚在此,她可不认为他是单纯再续父女之情。
“沫儿是在怪爹吗?”
“你做错了什么让我责怪吗?”她不答反问。
“沫儿,你非得如此冷漠?我毕竟是你爹。”坚毅的脸庞无一丝表情,她无法从他的表情探出真实意图。
“如果没其他事,那恕我不奉陪了。”她双手交叠在袖子中,单薄的身子微侧,仿佛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但脸上总是挂着淡雅的笑意,笑容十分的恬静。
“昨日王上下旨,花家嫡长女下嫁与腾王轩辕沧海。次女下嫁与麒麟国第一才子柳千茗。相信你也听闻。”
她颔首,不发一言,等待他后续的话。
茗哥哥让柳府所有人都对她封锁消息,但她还是不小心在茗哥哥和柳爷爷房门前听到了这个消息。而后,茗哥哥安慰她,让她别忧心。看他笃定自信的神情中,她得知他已有了计划。
花子徽凝着嘴角挂着笑意的女儿,心头像打翻五味杂瓶。“你身为花家长女,理应下嫁于滕王。出嫁当天正好与悠儿一同,这段日子,你就先行回家吧。”
“麒麟国的人都知道花家嫡长女是花洁悠,你怎么让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成为滕王妃?家?我的家怎么会在花家。”她淡笑,笑容仍是恬然,但语气却充满了讥讽。
花子徽忍着怒意,悠悠然的说:“我自会有办法。你不用操心。悠儿自小爱千茗,这次她更是以死相迫。念在她是你亲生妹妹的份上,我希望你能下嫁滕王。”
“亲生妹妹?”她用那双亮的让人无法逼视的眸子睨视着他,眼中充满了鄙夷。“我哪能有如此福气,有这样的妹妹。你就想到她自幼喜爱茗哥哥,那我呢?你有没想过我?”
她咄咄逼人的话,让花子徽微愣,他没想过她也爱上了柳千茗。不,他不是没想到,而是一直不让自己朝着这方面想。当年,柳千茗要带她走时,他便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结为连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对于花子徽的沉默,而她只是微微挑眉,没啥血色的唇扬上了几分。“要我嫁给滕王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茗哥哥一直都是她的守护神,但她对他只有手足之情。刚才说那样的话,无非是在测试自己在花子徽心中的地位,只是侥幸的想能得到关爱,哪怕只是一点点,但到最后连仅有的一点希望都熄灭了。
“你说。”
“我,花箬沫与花家恩断义绝。”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没有丝毫不舍,只有满满的决然。白皙的小脸上已有了巨人千里之外的冷峻。
直到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对于这个女儿,他亏欠的实在太多了。
四目相对,空气在瞬间凝固了。
“你与你娘很像。”
“不,我与她一点都不相像。她只会选择逃避现实。而我绝对不会屈服。即便任何人都无法让我俯首。”花箬沫定住转身的脚步,回望眼前这位万民敬仰的大将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底的倔犟却是让人心疼。
“沫儿……”
“你的沫儿早就死了……大将军……”她缓慢地转身,带走了所有的怨恨。一个无情无义男人不配做她的爹。倘若他肯帮的她外公,那她外公一家就不会被陷害一夕灭绝。倘若他爱她娘亲,就不会在外公一门被诛第二天,就迎娶与司徒家仇敌的袁家之女。而她娘亲更是因此一病不起,最终死不瞑目。“放心,我一定不会逃婚。”紧咬着苍白的唇,清风夹杂着淡淡的寒气,吹得她鼻尖发红。
心被紧紧地揉捏着,痛苦深入骨骼,仿佛溢出悲伤的细小申吟。
“你必需在花家出嫁。”微微抬起的大手,仍旧是放下了。那刚毅的脸上划过一丝沉痛,但却在刹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好!出嫁前一天我会去花家。”
她说去,不是说回。原来花家早就不是她的家。或许,她从来没当过花家是她的家。
“随你。”
闻言,花箬沫紧咬唇,并未回首,双手紧握,踩着平稳的步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哪怕一刻,她都不想停留!
风无声的轻拂,直到天边逐渐转明亮,橘色的光线覆盖整个大地,那抹一整夜笔直的站着的身躯,缓缓的转身,那本是刚毅坚毅的五官仿佛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微抿严厉的薄唇,慢慢的消失在街道中。
祥鸣街上,热闹非凡,举国同庆。麒麟国的人们都兴致勃勃的观看本国最睿智冷酷的滕王与史上第一才子的柳千茗迎亲。
重重御林军的守卫间,是两辆富丽堂皇的婚车,车子的壁缘雕刻了如玉祥云,百鸟朝凤,金色的流苏长长垂落,挡住了车内国色天香的新娘子,每辆婚车由八匹精良的马拉着缓缓前进,每一匹马都饰以大红的璎珞,婚车的两边,是声势浩大的仪仗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