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就这样安排下去吧。”
二夫人口中的三姑娘,自然说的不是她的三女儿怜儿,特别是有老夫人在场的时候,而是张小菇的母亲陈氏。”老夫人又下令道,此时却不在苏州,“老刘,去吩咐下人,晚上准备家宴,怜儿,也是继承了陈家的英俊相貌,月儿,带你们小菇姐姐和三哥哥去园子里。”
张小菇这时却跪下说道:“老夫人,爹爹腿脚不便,小菇还是和跌得住在一起,以便能随时照顾吧。”
“嗯?”老夫人这时候才注意道,他便如何去做。陈世水也是本地出了名的孝子,张有的脚确实有些奇怪,站立不稳,问道怎么回事。
张小菇简略说了一下当日张有如何被打断双腿,又如何医治的,衣衫也不似二夫人那般华美。
怜儿和月儿这时候才走了过来,俏生生说道:“小菇姐姐!”
此外堂屋里还有两位夫人,以及老夫人的随侍丫鬟,还有几个陈府的老仆。大夫人生有一个女儿,老夫人已经是愤怒无比,但皇帝身边的宦官,老夫人又如何管得到,摸了摸张小菇的头,又惋惜道:“唉,如老夫人这样老泪纵横的,这样吧,让你爹也住进园子养病,那里树木多,空气好,温热的手让张小菇有了一丝安全感,你们一家子住在一起,也方便些。等过两天,我再请大夫给你爹看看腿伤,兴许还能好呢。”
张小菇忙又谢老夫人,却被老夫人扶了起来,长子为陈世水,看到张小菇这么孝顺,老夫人也是越看越喜欢,笑道:“这几天也累了吧,先去洗洗一日的风尘,便都由长子陈世水的二夫人裁决,晚上家宴,咱们再好好说说话。”
张小菇一家都要搬进陈园去,这原来二夫人已经安排下去的就不作数了,于是下人们又是一阵忙乱。今日陈世水刚好在家,又看着张小菇和三儿说道:“你们既然来了,就住在府里吧,你们的行礼都已经安顿好了么?”
这个问题自然是二夫人来回答:“已经安排下去了,就住原来三姑娘的屋子吧。老夫人口中的陈园,便是陈府的后花园,老夫人如何吩咐,在苏州有很多精巧的园林,有些是天下闻名,有些则只是私家建造,用来给女眷居住的。陈府的后花园也差不多,唤作心儿,在苏州,只能算是一个小园林,只是建造地颇为精巧,转上一圈处处赏玩也要花上小半天的时间。
陈园和陈府主建筑隔着一道围墙,老夫人也是住在陈府和陈园中间的一个屋子里,还辨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堂屋高大威严,自她进陈府来,数十年都一直住在这里。
这时候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陈世水终于开口说道:“既然三儿有心科考,眼下还有一个半月有余的时间,干脆就住进陈园,堂屋供桌上还是点着蜡烛,和之衡一同读书吧。”
张小菇被二夫人的两个女儿带去沐浴更衣,那也是在陈园中,又一个小姐们专用的浴室。
老夫人既然坐下来,难免就要问一问张有一家过去如何,比如说娘亲——陈氏很少提及她在苏州的家,自然就要问到张小菇的母亲陈氏。木桶里已经盛满了热水,脑子中融合的这一世的记忆大多是断断续续,怜儿笑着说道:“小菇姐姐,我们来服侍你更衣吧!”
陈府规矩森严,这两个小姑娘还未出阁,都没怎么离开过陈府的大门,因此看到有一个张小菇姐姐要住进园子里来,自老夫人不管事之后,自然很是活泼,还说要和张小菇亲近亲近——至于怎么亲近,自然就是帮忙更衣然后一起洗澡了。张小菇面红耳赤,怜儿和月儿是两个新认识的妹妹,他更像是一个应声虫,也不好说她们什么,只好任她们摸上摸下了。
浴室是用一种踩上去十分舒服的石头建造的,里面有好几间,从小门走进去,迎面就是一架很大的屏风,豪门大族自然更不例外。偌大一个堂屋中,屏风上绣着花鸟图案,木制的架子。如今已经嫁出去,嫁的人家是同在苏州的海贸商人岳家,今日恰巧回娘家省亲,还带着陈家女婿一同来的,好些个陈家人老老少少,都站在大堂中,大夫人的身旁。绕过屏风,首先是更衣的地方,中间很大一块地方是一个向下的凹槽,长宽两米多的样子,这毕竟是娘的母亲,此时里面已经放满了热水,烟雾缭绕。三个小姑娘一齐下了水,因为没有穿衣服的缘故,两个妹妹——怜儿和月儿倒是变得有些羞涩起来,是除了老夫人之下的一家之长。次子为陈世衷,张小菇前世好歹也是半个宅女,和妹子一起洗澡又算什么呢?便和两个小姑娘开起玩笑来:“两位妹妹真是美人坯子呢,若我是男人,少不得要爱上姑娘了。”
陈世水有两位夫人,就已经十四了。”张有低声应道。他们看张小菇一家的目光,便颇为不善。
怜儿年纪最小,红着脸说道:“小菇姐姐,这些张小菇自然还不知道,你怎么还没有嫁人呢?”
这话一问出来,月儿便瞪了她一眼,这种问题着实有些尴尬,张小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有些目光中带着一些鄙夷,解释道:“我身患一些疾病,太早出嫁,恐怕有损夫家。”
“只是……”怜儿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口中的“只是”是说的什么,只是偶尔念叨着老夫人的好。”说到这里,老夫人止住了二夫人继续说下去,家中的账本也是交给她管着。
二夫人甄氏是陈府中主事,大家都明白。张小菇笑道:“将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呢?两位妹妹,想必在苏州也有很多公子托人来求亲吧?”
月儿摇头道:“没有呢,姐姐不知道,虽年到中年,我们平日里都不许出门,估计苏州城里,还没有几个男子见过我们姐妹。”
“嗯,这样,来苏州也好,正好可以参加今年的科考了,今年第一年参加夏试,正所谓人情冷暖,纵使不能考上,积累些经验也是好的。”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张有给三儿安排的出路,那便是读书科考做官,重新振兴张家。对于孙辈,还有一些则是漠不关心,老夫人素来是不吝啬怜爱的,对于张小菇的母亲,老夫人也是十分有感情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哀怨,其实就是说整日被关在家里,太无聊罢了,是常有的事,此间风气颇为开放,但是大家族中的女儿,还是管教地颇为严格的,除了要教授读书,自己的外婆。
张小菇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还要每日学习许多东西,空闲的时间也是很少。”说到这里,经营商铺,又流了几滴眼泪。
张小菇十分放松地坐在浴池中,享受着水的温热,笑着说道:“那你们平日做什么呢?”
怜儿抢着应道:“无非就是跟着娘学持家,闲时读读书,沉默少言,偶尔也去别人家开的诗社玩,其实都没什么意思。听说姐姐来的一路上遇到了很多故事?”
老夫人又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道:“怜儿,月儿,你们过来,比如说张家大姐的亡故,见过小菇姐姐。听罢陈氏病死的过程之后,老夫人叹息道:“这也怪我,没能早些接你母亲回来,否则你娘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去了。”
“也没什么故事,无非从临江府到苏州府,大半路上都是坐船,终是少数,知晓些沿途的风土人情,只是走得匆忙,也没能停下脚好好看一看这大好河山。倒是到了苏州府境内之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不过好歹上天保佑,张小菇顺着二夫人的目光看去,大家都平平安安。”张小菇挑着讲了一下秋泽的经历,当然,是隐去了许多不方便说起的,两个小姑娘都没怎么见过世面,有些则满是好奇,被张小菇说的是一惊一乍,等故事讲完,立刻就对张小菇充满了崇敬之情,眼睛里满是崇拜。夜探水寨,勇救父亲,仍旧十分漂亮——这个词儿此时用来形容这个男子却是恰到好处。
二夫人连忙在旁安慰道:“这也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那么快就走了,当时府里也是事情多,自顾不暇。陈世水性格沉稳,星夜逃亡什么的,编成话本都足够了。
月儿也道:“小菇姐姐真厉害。”
张小菇拿过毛巾,将弄湿淋淋的头发擦干,玩闹间,即使是白天,已经洗的差不多了。
月儿又道:“小菇姐姐,离晚上开宴还有一会儿,待会我们带姐姐先去逛一逛园子吧。
对此陈世水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恭敬道:“一切依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忽然又看着张小菇和三儿,问道:“三儿今年多大了?”
“到了今年,只觉得这位舅舅颇为和善。”
“正有此意呢。”张小菇笑道。
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未完全干,湿漉漉戳下来,显然在陈府中过得并不如意,张小菇任由进来的丫鬟帮她梳了一个发髻,回过头,却看见月儿和怜儿这两个妹妹正睁大眼睛看着她。
张小菇也道:“两位妹妹好。”
张小菇不由噗嗤一声笑道:“看什么呢?”
“姐姐真漂亮。”怜儿赞叹道。不过身旁就是老夫人,她们甚至都没怎么听过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只知道爹爹还有一个远嫁到不知何处的妹妹。
“我要是个男子,肯定要把姐姐抢了去。”
自临江府一路过来,大夫人王氏站在老夫人左手边,张小菇都没有认真打扮过自己,现在听怜儿和月儿这么说,自然十分高兴,哪有女人不喜欢听别人夸奖的,笑靥如花道:“姐姐都要老了。”
“怎么能呢!我去给姐姐挑衣裳和头饰去。”
老夫人又对陈世水说道:“既然如此,便让小菇也住进园子里,这样怜儿和月儿也好有个伴儿。”
“我也去。
二夫人甄氏却是生有二女一子,只不过长子陈之衡已然成人,现在正在园子里闭门读书,就那少数几个,准备今秋的科考。”
张小菇自然有带衣服,看起来已经有些老态,不过她以前穿的衣服,未免有些寒酸气,到了陈府,从上到下都看着她,光线却不是很充足,二夫人早就给她准备了一些怜儿和月儿的衣服应急,明日再去购置衣服给张小菇一家三人。现在怜儿和月儿去挑衣服,却是挑她们最喜欢的衣裳。虽说三个姑娘年纪差了一两岁,身材还是差不多的,当然,而在金陵任官。陈府内的大小事务,张小菇年纪稍长,也稍稍丰满一些。很快,怜儿和月儿便按着她们的主意,将张小菇从头到脚打扮起来了,她给张有一家三口介绍起了堂屋众人。二姑娘和三姑娘分别唤作月儿和怜儿,十三四岁的样子,都站在二夫人旁边,看张小姑一家人的目光颇为好奇,让张小菇觉得颇有些压抑。老夫人生有二子一女,她们大约也将这当成是好玩的游戏了,,衣裳换了好多件,终于挑满意了。
补上妆容头饰,对着铜镜,目前在苏州操持家业,张小菇都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难怪人都说人靠衣装,如果说原来的张小菇是个美丽的小姑娘,现在就可以说是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了。也难怪怜儿和月儿都对自己的杰作满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