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染夜紧皱的眉心这才缓缓展开,还以为这丫头是……细听从她腹中传来‘咕咕’做声,稍叹了一口气,瞥了眼小厮,沉吟道:“下去准备宵夜。”
小厮微微福身,敛声屏气道:“回六姑爷的话,这会子厨房里的人都各自回屋休息了。”
宫染夜闻言,也对,这都什么时候了,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她还真会挑时辰,方才用膳的时候怎就不见她多吃几口。又瞧凤舞吐了一地,准是伤了胃,一阵心疼,温柔道:“娘子,不如我们出去吃夜宵吧?”言罢,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坐在长凳上。
秦凤舞轻轻拍了拍沉闷的胸口,又是干呕了几声,心中暗暗吃惊,就算她再怎么晕车,也不至于吐到现在吧?柳眉深邹,手不由得抚摸稍稍凸起的小腹,莫非真被喜鹊给说中了吧?怀孕,能怀孕是件好事,自从玉儿被残忍的杀害,她不免担心起腹中胎儿。那些美人能在宫中脱颖而出,个个皆是非善物。
俗话说得好,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女人。如今她贵为王妃,深受宫染夜宠爱,眼下又怀上子嗣,定会受众妯娌的公敌。除了薛氏和秋蝉这两个眼中钉,却得处处提防后院的女人。又不能找个借口废了后院的女人,毕竟那些美人是太子殿下亲自送来,现在的她是骑虎难下。
“爷,这会子都几时了,况且下了这么大的雪,怕都关店了。说起来还从来没有尝过爷亲自下厨为为妻煮饭过呢!”说着,就瞧她两眼发光的看向他。
宫染夜脸色瞬间难看起,他贵为皇亲国戚,就算从小爹不疼没娘滴娃,也从未拿过铁勺煮过什么饭。登门拜访岳父大人,却碰了一鼻子的灰,这会子又要他亲自下厨。这丫头不明摆着刁难他,瞧她这瘦弱不堪的身子,又是一阵心疼,揉着前额的丝发,摆出一副伤脑筋,“知道了,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怪难为情的。”转身看向站在一旁掩嘴窃笑的小厮,轻咳一声,“带路。”
小厮接触到宫染夜投来冷冽的眼神,连忙敛起笑容,怯怯疑问道:“六姑爷这是要去哪?”
宫染夜阴着脸色,一字一顿道:“能去哪?自当去给你家小姐备宵夜。”
闻言,小厮这才恍然大悟,还以为自个耳朵不好使听错了,从五爷那听了不少六姑爷的事,是个花心大萝卜,对六小姐不冷不热的。可今个这么一瞧,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想来六小姐定是很幸福,然而并非他眼见这番。
连忙福身,伸手指向厨房方向,敛声屏气道:“是是,六姑爷这边请。”
瞧宫染夜离去的身影,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心里阵阵暖滋滋的,如果能和他过上平平凡凡的日子就好了。
长廊上四周斜挂的灯笼随风摇晃着,灯光忽闪忽明,长廊深处嫣阮推着一把轮椅缓缓走了过来,走近她身边,低声笑道:“六小姐,已照您的吩咐让木匠连夜赶工做了这把轮椅,您看还行吗?”
秦凤舞敛起情绪,视线落在那把用上好的檀木制作而成的轮椅,跟她想象中的轮椅如出一辙,可就觉得缺少了什么?指尖轻轻划过硬邦邦的坐垫,“还行,就是这坐垫太硬了,拿个软的坐垫铺上去。”
嫣阮看向光秃秃的红檀木坐垫,笑道:“六小姐想得果然周到。”
秦凤舞缓缓起身莞尔回笑,眼波流转看向宫染夜离去的背影,因他宫染夜从小娇生惯养,就怕油烫伤了他,撩起拖在地板上的摆裙,偷偷跟了上去。
这才靠近门边,小厮拿着食谱指点着他,就见宫染夜一手持着勺子,一手抓起蹦跳的鱼儿放在油锅中,‘噗滋’锅中的油跳得老高,吓得他连步迅速后退三步,前额丝发早已一片湿润。
“该死!”手指不小心划过锅面,痛得他含着浮肿的手指,半闭着眼眸,右手却不忘翻动油锅中的鱼儿。
秦凤舞闻言,心一紧,双手贴着糊纸,稍稍探出脑门看向他一脸吃痛,这个笨蛋!她说的话全当真了,不过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鱿鱼?
“疼疼疼!”这个大笨蛋,不会做就算了,何必这么认真?
一旁的小厮都替六姑爷紧张,只觉得六小姐真幸福,阴差阳错嫁错夫君,却讨了这么好的相公。
为了做这道茶,宫染夜那双纤细的手指都烫伤了,十指绑着纱布,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鱼汤,走近门边单手推门而入,瞧瞧这一桌子的大鱼大肉,那张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瞬间有拉黑了许多。
吕氏正盛了一碗燕窝粥搁在凤舞桌前,就见自家女婿脸色甚是难看,视线跟着落在他手端着一碗鱼汤,看向包着纱布十指,心下恍然大悟,哎呦喂!二话不说,连忙让丫鬟端起那碗燕窝粥,挽着宫染夜的手坐在椅子上,心疼道:“哎哟喂,瞧瞧你这双起泡的手,婿你好歹也是堂堂王爷,怎能干这些下人的活?”
秦凤舞不以为然的夹了一块肉丝搁在他嘴边,笑眯眯道:“爷,辛苦了。”
宫染夜心里虽气,但总不该在岳母面前失态,只得皮笑肉不笑的张着嘴一口狠狠咬下,恨不得将那双筷子给咬断。将搁在一碗鱼汤搁在她面前,露出期待的表情:“不辛苦,能为娘子下厨是为夫莫大的荣幸,你尝尝味道如何?”
吕氏拿下别在衣领上的手绢擦了擦嘴角,掩嘴窃笑,两口子在这亲热,她也不好逗留,手轻轻一挥,意识屋内丫鬟。小厮都退下,自个也悄悄走出门外。甚是满意的点点头,那是笑得合不拢嘴,念头一闪,撩起长裙往书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