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视线瞟了眼在坐几位美人,语气威严了几分:“你们都听清了,别看二媳妇性子软,就尽拿她不是。你们都是出自名门望族,有什么事儿理当互相帮衬着,而非私下勾心斗角。总之,我不想再看见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后果你们是清楚的。”
哎呦喂,她们哪敢再跟王妃作对?纷纷齐声道:“是,谨遵太妃教诲。”
这会子屋外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宫染夜至始至终未露过面,不免让太妃有些担忧,因赶了一早的马车,又哭了好一阵,头痛病又犯了,只觉得有些疲乏,皱眉又是一声叹息:“都散了吧!”宫傲连忙上前搀扶住母亲,目光意味深长的瞅了眼秦凤舞,在众人目送下,母子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屋外。
几位妯娌纷纷拥了上来,姚婷连忙道:“姐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之间我们姐妹六人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姐姐别挂在心里头才是。”
“是啊,是啊!”跟着几位妯娌附和道,昨夜她们不分青红皂白,挨个想治她死罪,如今真相大白,又见太妃甚是宠爱秦凤舞,六人一脸讨好的样儿,深怕她还记恨昨晚的事儿。
秦凤舞瞥了眼围在她周身的几位美人,看着她们一副讨好的嘴脸,眼底就流露出三分不屑七分鄙夷来。素日她们与秋蝉算是一伙的,以姐妹相称,挨个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会子纷纷献起殷勤来,不免有几分虚伪。
“照你们这话意思,我倒是成了什么?小肚鸡肠?”
几位妯娌闻言,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听她这话意思,不明摆着还在记恨昨晚的事儿。她们好说都是名门闺秀,拉下脸皮给她赔不是,她倒是摆起了臭架势。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好声好气给你赔不是,你却给脸不要脸?”姚婷挑起眉尾,一脸甚是不悦道。
“就是啊!姐姐何苦刁难我们?”接着你一句我一句,言语里充满着不悦,纷纷扭起性子,拂袖气冲冲往屋外走去。
秦凤舞身子稍微一侧,端起搁在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嘴里悠悠吐出一缕薄烟,一股寒冷的气流袭入而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正院内婆子正提着一桶清水清洗流淌一地的血,院子入口处,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裳的人影匆匆闯了进来,瞧见六小姐正坐在堂内饮茶,垂下头敛声屏气道:“六小姐,我乃是奉了老爷的命令,前来通知小姐一声,老太太近些日子吃什么吐什么,怕是挨不过这几日,老爷让小姐随姑爷赶回去见老太太一面。”
玉儿刚入土为安,这会子娘家又出了这么大事,老太太身患绝病已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这敢情好,都赶上赴丧的时候。
凤舞闻言,不由得眉心紧皱,将茶盏在桌上重重一顿,太妃正悲痛欲绝中,她若这时候回娘家,岂不是伤了婆媳感情?在众多子孙中,老太太最疼她这个孙女,不能尽孝道,难道就不准她回去见祖母最后一面?暗暗思忖,起身稍声嘱咐喜鹊:“准备马车启程。”言罢,她撩起长裙慌慌张张的出了屋子,沿着长廊一路往北苑走去。
北苑。
太妃正宽衣准备休息,就听见屋外远远传来哭泣声:“婆婆……”
韩妈妈连忙拿起披风系在太妃肩上,搀扶着太妃饶过屏风,就见秦凤舞泪流满面的跪在她跟前,这突忽其来的举动可没把太妃吓坏,血压一下子又飙升起,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只忙着询问道:“你这是做甚?出了什么事,为何哭哭啼啼的?”
接触到太妃递来的眼色,韩妈妈连忙上前搀扶起秦凤舞,她低垂眼帘,眼底浮现泪雾,拿起手绢擦着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婆婆,方才家父派人捎了口信,说是……祖母快不行了,儿媳知道玉儿刚走不久,不易回娘家。可是祖母素日待儿媳甚是疼爱,为人子孙不能尽孝道,儿媳只求婆婆恩准我回娘家见祖母最后一面。”说着又跪在地上。
太妃闻言,暗自思忖,这丫头果然厉害,明知玉儿刚走不久,不会恩准她回去,可言下之意,她先是拿孝道压她,后是又哭又跪。倘若被人瞧见了,她这婆婆倒是成了什么?
稍叹了一口气,这接二连三的丧事,不免有些晦气,上前搀扶起秦凤舞,拍拍她的手背坐在椅子上,目光明显温和了许多,言道:“快别哭了,好在屋里没其他人,若不知情的人,当我这恶婆婆刁难起儿媳妇来。亲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染夜理当陪同前去,可他人也不知去了哪,一会子你去账房领钱买些补品,替我向亲家公、亲家母慰问慰问。”
“多谢婆婆。”秦凤舞眼里含着泪水,起身微微行了个礼。
“唉,我这身子也快不中用了,也不知哪天说没就没了。”太妃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了疲倦之意,“乏了,退下吧!”言罢,韩妈妈搀扶起太妃,从阁内走了进去。
凤舞微微曲膝,甩起帕子恭敬道:“是,儿媳告退。”
将近傍晚,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此时马车早已准备妥当,喜鹊搀扶着秦凤舞走出王府大门,只见她身披一件素色丝绒锦披,里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下罩拖地粉红百褶裙。
一路上快马加鞭,亏喜鹊沉得住气,她早已晕沉沉,连路都看不清,只觉得阵阵干呕,甚是难受,好在喜鹊细心准备了酸梅,这才稍稍缓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