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就算再晕车,也不至于吐得这么厉害。”喜鹊说着将泡好的酸梅递在她手上,思忖半响,瞧瞧这吐了一车的稀物,再看看凤舞那微微凸起的小腹,眼睛瞬间一亮,心‘咯噔’一下,直囔道:“您该不会是有了身孕吧?”
正欲要喝下的酸梅汤,偏这话一出,差点没一口给喷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两声,“尽浑说,我这哪里像是怀孕的人,不过是晕车罢了。一会子到了秦府,不准你胡说。”
“是。”喜鹊应了一声,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她小腹上,分明肚子就有些凸起,怀孕是好事,为什么王妃反应如此大?
凤舞垂下眼帘,伸手轻轻抚摸那微微凸起的小腹,眼底一片黯淡,难道她真的怀孕了?心情很是复杂,浑然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担忧了起,两片柳眉深深揪起,脸上就露出担忧之色来。
将近晌午时分,一辆翠盖珠缨马车停靠在秦府外。
老太太深知自己的病拖不了多久,因年轻时伺候过皇上,受了不少赏赐,又因老太爷生前将一处四十亩大的宅子留给她,这么多年私钱也储蓄了不少。她育有二子一女,老大秦萧云担任冀州知府大人,逢年过节未曾回过一次家,也未曾尽过孝道。老二秦语蕊因六岁那年不慎落水身亡。唯有老三秦阳炎,这么多年来对她呵护体贴,儿媳子孙又对她老人家甚是孝顺。经过几天的左思右想,决定将余下的所有遗产过继给老三。
长房周氏得知此事后,甚是气愤,只觉得老太太偏心也太明显了,好说自家老爷也是老太太的长子,怎说遗产也轮不到老三来继承。连夜带着小儿子秦家佑赶到京城来讨个说法,这会子母子二人坐在大堂内,你一言我一句的,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老太太现在人还在,两母子就过来闹着要分遗产,别说秦阳炎都听不下去了,就连一旁的小人们都有些气愤。
大堂里,丫鬟仆人围了一圈,都在看热闹。谁不晓得吕氏是出了名的泼辣,姨娘们连放个屁都不敢大声,长房奶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会子可有好戏看了。
周氏嬉皮笑脸道:“三弟,我今个来不为别的,说白了!是冲着遗产来,你那没出息的大哥,在外打拼那么多年,也只当个芝麻官,每月朝廷发的月俸还不够养活我们母子俩。你就另当别论了,现在当上了太傅,侄女们又纷纷嫁给皇亲国戚,可谓是衣食无忧。况且长序有分,自古以来都是长子继承家产,咱也不贪心。那宅子就留给你们,那些银子、古董就分给你大哥,三弟你应该没啥意见吧?”
吕氏绷着一张脸,闷哼一声:“我说大嫂,当年大哥不辞而别也就罢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可曾见你们哪个来给老太太拜过年?如今老太太命不久矣,你们能耐啊!都赶来分遗产?不怕告诉你,我们秦家就算不稀罕那点钱,你们一个子也分不到。”
周氏暴跳起来,作势哭泣,双手直拍着膝盖:“听你这话意思,把我们当做什么人了?枉你大哥当初在外拼死拼活的供你读书,不过是按照老祖宗定下规矩分遗产,你倒好啊!教唆你媳妇欺负我们娘俩,这还有没有天理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自家小儿子身子抹。
“大嫂,你这又是何苦,有话好好说……”秦阳炎的口气软了下来,当初确实是因他大哥在外赚钱供他读书,才有今日的他。见周氏越哭越凶,脸上珠网般的皱纹更深了,两道眉毛拧成的疙瘩锁到一块儿了。
秦家佑见母亲哭成这样,只觉得两母子受了屈,脸臭得十里可闻,没大没小的指着吕氏的鼻子怒斥道:“三婶子,自古以来长兄为父,长幼有序,我母亲怎说也是你大嫂,怎可当众辱骂我母亲?还名门望族出身,我呸!”
吕氏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凝固起,怎倒成她的不是?平时她敢说一,就没人敢说二,这会子倒好,哎呦喂,怎就摊上这么一对母子。
管家匆匆走了进来,弯着驼背的腰拱手道:“启禀老爷,六小姐到了。”
“快快有请!”秦老爷抬手连忙道。
到了前厅,凤舞和喜鹊一进去,就觉得气氛着实有些诡异。淡然扫了眼众人,恭敬有礼的朝主位上秦老爷走去,微微福身:“凤舞见过父亲、母亲。”又给周氏行了个礼。
周氏这才敛起哭丧的脸,怔怔看向彬彬有礼的六侄女秦凤舞,细瞧,哎呦喂,瞧瞧她这言行举止,这哪里像是个白痴。
“哎呦,这不是六侄女吗?”周氏脸上随即绽放出笑容,一脸讨好的样。
秦凤舞目光不屑的瞥了眼周氏,凌厉的目光在众人面一闪而过,最后落在秦家佑身上,迈起步伐走近他面前,就甩了秦家佑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幽静的四周。
这巴掌倒是令一旁的吕氏解了不气。
秦家佑捂住火辣辣刺痛的脸颊,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她,愤怒质问道:“堂姐为何出手打我?”
“打你还算轻了,就算我母亲做得再不是,也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来指责长辈的不是!”秦凤舞迅速接口,眼底就流露出三分不屑七分威严。
周氏见自家宝贝儿子被她扇了一巴掌,心里气得直痒痒,上前轻轻抚摸儿子半边浮肿的脸,抬起愤怒的眼睛看向秦凤舞,怒斥道:“我说六侄女,你还有没有将我这个大伯母放在眼里了?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那可真是有样学样。”
“那得看大伯母值得晚辈尊重吗?”秦凤舞目光毫不畏惧的对视周氏,心底暗自嘲讽,自个儿子没大没小不说,偏一个劲指责他人,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