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用奇怪的目光反锁着她,这还是之前那温柔端正的秦姨娘吗?连二奶奶都不放在眼里,这常言道,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女人。
她的底线是有限度,可以原谅她一次,难保她下次不会做出对她不义之事。
王府的家眷个个都不是好货色,眼下她上要博取公婆欢心,下要处处提防对她不利的人,坏境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傻丫头,你我情同姐妹,又怎舍得责罚与你?”秦凤舞脸上表情放柔许多,弯腰扶起胭脂,食指轻轻划过那张白皙脸蛋,眉尾轻佻,眼底却闪过一抹冷冽的寒光,笑容渐渐敛起,“胭脂,你今年也有十四周年了,也该是适婚的年龄了,听说乔大娘侄儿许汶河至今未娶妻生子,不如我做主将你许配给许汶河,乔大娘?你应该没意见吧?”
闻听,乔大娘目光忽闪,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一切听从秦姨娘做主。”
胭脂一听急了,脸色立即僵硬起,谁不晓得乔大娘这侄子许汶河不仅人长得猥琐,吃喝瞟赌样样在行,祖业都被他败个精光,这可急坏了胭脂,在齐国虽然待的时间不久,但乔大娘那侄子的事儿倒是听了不少。
“您打我骂我,还是把我送去衙门,我认了,就是不要让奴婢嫁给许汶河,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胭脂急得都哭了,直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秦凤舞看着她,心中好笑,很是温柔道:“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嫁人是好事,我不也是为你好吗?”
乔大娘自然是捡了个便宜,秦姨娘不但不怪罪她,还给她侄儿讨了个媳妇,接触到秦凤舞投来眼神,心中暗明,抓住胭脂的手腕笑道:“请秦姨娘尽管放心,我定不会亏待这丫头。”
胭脂这会子哭得更凶,任凭她怎么求,也无济于事。
“人我就交给你了,婚事尽早办。”秦凤舞余光淡淡睨了眼韩妈妈,转身坐回位子,眼里全是鄙夷不屑,“韩妈妈,你领着乔大娘去帐房从我月例中取出五百俩银子,当是添补婚事的筹备。”
“是。”韩妈妈侧着脸深深眺望了眼秦凤舞,转眸嫌弃的目光看向乔大娘,面无改色道,“跟我来吧?”
乔大娘一面硬扯着胭脂,一面嬉皮笑脸的告别秦凤舞,后紧跟韩妈妈身后。
大堂内格外寂静,秦凤舞敛起视线,睨了眼一脸失魂落魄的周大娘,淡然起身往屋外漫步走去,却未曾责罚过周大娘。
回廊尽头处,是一座八角亭,四周柳树垂泻在湖面,数百只金鱼在清澈池水内游动,燕子展翅飞翔在湖面上,迎来初春景象。
八角亭内端坐着两抹身影,石桌上摆放着各色甜点,八角亭外一条路两旁各站着八名随身丫鬟。
韩妈妈饶过弯角走近了八角亭外,待人禀告后,才敢走近太妃跟前,朝着宫染夜、太妃行了个礼:“太妃、二公子。”
太妃咬着挂花糕细嚼慢咽,喝了口暖茶,面露平静,佻眉询问道:“事情进展如何?”
“回太妃的话,二奶奶已被秦姨娘免去原配身份,家法伺候。自称是秦姨娘的丫鬟,已指给许家大公子,至于周大娘,秦姨娘好像没做任何指示。”韩妈妈低声回禀道。
宫染夜微佻眉宇,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并未做出任何表态。
“是吗?”太妃不以为然放下手中茶杯,敛起视线瞥向宫染夜,苍老的眼眸溢出笑意,言笑道,“这儿媳性子烈得很。”
闻听这话,宫染夜狡长丹凤眼微扬,略略沉思,半响道:“烈了,就该训训。”
边上傲嬷嬷俯下身小心翼翼搀扶起太妃,走近石栏杆边,抓起手中的饲料轻轻投向湖面上,数十只金鱼一拥而来,面露温和笑意,只是眼底却露出一丝冷冽来。
打从秦凤舞嫁进王府来,还真没让她老人家省过心,不过好在懂得事事讨她欢心,虽说秦凤舞是妾,无权剥去薛氏原配身份,可太妃早有意想休了薛氏。这会可好,不用她亲自动手,薛氏自个往脸上重重扇了巴掌,也逞了太妃心意,又怎会怪罪于秦凤舞呢?
“母亲老了,说不动你,人一生短短几十年,说没就没了。”太妃声音着实有些沉重,长叹一声,脸色便沉了几分,“你虽不是我亲儿,但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母亲知道你心里有个坎,一直放不下柔儿,可这生活总得继续过下去,该放下就得放下。”
话到此,转身深深睨了眼宫染夜,傲嬷嬷赶忙伸手搀扶住太妃,往石阶上缓步离去。
栏外的花园里,芙蓉月下妖娆,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
四角亭四周挂着白沙帘,随着微风徐徐飘逸起,显得格外幽静。
宫染夜纤纤玉手轻摇着杯中白酒,紧抿着薄唇,昂头将杯中烈酒猛然灌入嘴里一饮而尽,那些记忆中残留时时刻刻干扰着他思绪,眼眸色泽忽闪而暗,右手持着杯子,却不停发颤。
“柔儿。”薄唇轻吐两个字,眼底却一闪而逝阴冷,脸上似笑非笑,好似在自嘲。
秦凤舞撩起拖在地上长裙,站在长廊上扭动酸痛肩膀,慵懒抬起眼眸睨向院内景色,燕子飞翔在树枝上,初春空气间却有着一股阴凉寒风。
秋蝉走近她身边,将手中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不由关切道:“秦姨娘,屋外风大,小心着凉了。”
“嗯,你先下去吧!”秦凤舞懒洋洋抬眸望向秋蝉,大堂内憋得直叫她发慌,只想出来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