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奇收才包到一半的手,容色淡然,“这点小伤没什么关系,你早点去休息吧。”
柳颜菲一愣,转而半垂下头,羞答答的说:“奇,我等你一起睡。”
换做平时,张奇也许会感动她的等待,沉迷她的妩媚,关上灯享受她带给他感官上的愉悦,可是,此刻,他心里除了前妻带给他的烦躁,慌闷,再无其他。
淡淡看了眼柳颜菲,没多言,径直起身朝书房走去。
柳颜菲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异常,在打电话前,她其实早打电话给过做陪的一个官员,他说张奇早就一个人悄悄离开了,她这才打的他的电话。
他手上的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自己打什么东西弄上去的,她故意抱怨,就是想给他个解释的机会,可是,他却懒得开口。
是什么让他提早离场却不回来?是什么让素来冷静的他情绪失控的自残?是什么让他放着经济繁荣的b市的市长不做,偏要跑到这偏远小城做副市长?
难道……
柳颜菲咬了咬下唇,难道,临走前他妈妈的提醒是真的,他对他的前妻依然有感情,她在这里,所以他也来了这里。
可是,她早听说过,当年他们的结婚只是年少的冲动,他的前妻更是给他带来了男人最耻辱的东西,难道……
她摇摇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四年了,她陪在他身边已经四年,他却至今都绝口不提结婚的事,她一定要稳住气,不能自然阵脚。
管她前妻在不在这里,毕竟已经是前妻,而她,才是现在真真正正陪在他身边的人,再加上相等的门第出生,她相信,她要不了多久就能爬上张夫人之位。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阴霾一散而去,起身到厨房去给他准备消夜,虽然她的厨艺很差,她却要让他感受到她的温柔和体贴。
等苏悠回到家时,屋里已空无一人,她看着扔在沙发上凌乱成一团的被子,心里一阵恶寒,他居然是装醉!
过分了,太过分了!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敲开了她的家门,害她连夜把儿子送走。
气归气,恼归恼,等平静下来,她又有些庆幸他的装醉,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肯定看到她怀里的苏谚,才会这样怒气冲冲的走,说明他误以为苏谚是他人的儿子了。
这样也好,省得她老是担心苏谚哪一天会被他抢过去,以后,若再见面,关于苏谚的存在,她也不必要刻意隐瞒。
手,轻轻拂过还留有他余温的被子,那似曾相识的味道入鼻,她缓缓朝沙发后靠去……
迷迷糊糊间,她有了困意,懒得起身洗澡,更懒得起身到床上去睡,索性拉过被子直接倒在沙发上。
她做梦了,准确的说,是她在梦境中重温了被她刻意存封的旧事。
装修金碧辉煌,奢侈豪华的客厅里,她那是高官的高官婆婆姿容高雅的站在她面前,满脸不满和不屑的看着她,“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他?”
妄想用金钱买她的爱情,怎么可能!
她当时天真的想,她这高官婆婆的手段还不怎么样,可惜,直到,那天……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他母亲的手段果然铁血,为了让她远离她的儿子,不惜伤她自己的儿子。
房门被人粗鲁的撞开,她还没来得及睁开迷糊的双眼,阴冷的声音已响彻耳边,“滚!”
他终究是从海外镀金归来的,门第也是有修养的,出生也是高贵的,即便捉歼当场,他也没动手打人,只冷冷的对睡在他床上的那个“歼夫”冷冷的说了个“滚”字,对神志混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她,犀冷扫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反手把门带上,却把关门弄得巨响无比,那声沉闷的关门声不仅敲醒了头脑昏沉的她,也彻底觉悟了天真烂漫的她。
是啊……她怎么可能斗得过才四十几岁就爬到高官一职的婆婆,何况她背后还有个跨国企业总裁的公公。
胸口越来越闷,仿佛那天在民政局门口他看着她时的眼神,她知道他在等她解释。
也许,当她告诉他,她是被他妈妈陷害的,他会相信。
可是……
当想起那件事,她最终只是抿抿唇,半垂下眸子,什么也没说,在深深吸了口气后,马上鼓起勇气,在那张薄薄的纸上飞快签下娟秀的名字。
苏悠,苏悠……据孤儿院的院长说是她的亲生父母在遗弃她时塞在襁褓里的名字,也是他们留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
那个年迈的老院长总喜欢在午后的日光下轻拂她柔软的发丝,半蹲到她面前声声叹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这么可爱有聪明的孩子他们怎么舍得遗弃……”
每当那时,她总会懂事的反过来安慰老院长,“院长,您就是我的妈妈,我现在很开心,也很幸福。”
幸福?
是的,虽然在孤儿院长大,她却一直以为自己很幸福,遇到张奇后,她以为自己会和他结婚,生个可爱的孩子,然后一直幸福下去。
偏偏天意弄人……
胸越来闷,她好象快要窒息,终于从沙发上一越而起,一摸,背上已被冷汗浸湿。
天已微微泛亮,她睡意全无,到卫生间找毛巾用冷水洗了把脸,再到饮水机边倒杯水一饮而进后,就换身衣服出了门。
去孙家接苏谚时,佣人告诉她,他还没醒,抬起手臂看看时间,还早,她索性在孙家花园坐着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