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不自信,日子总都是要一天天过下去的。”苏悠半垂下头,没再去看他,幽声喃喃。
“想知道这五百万的另外一层含义吗?”
“什么?”苏悠茫然抬头,刚好直视男人清湛如水的黑眸,心一慌,忙再次垂下头。
“你以为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孩子,当真能值我花五百万吗?”他的声音突然寡冷,苏悠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话题挑开,她已经明白他那五百万的真正意图,让苏谚消失在他视线范围内只是一个目的;他最主要的目标还是自己,他还是忘不了当年的屈辱,看架势是一洗前耻来了。
“张奇……”她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他,“我们已经离婚五年了,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对啊,当年,浓情蜜意时都能轻言放弃,何况是时隔五年后的现在,他还想对她这曾经“背叛”过他的前妻干什么?
为什么兜兜转转间,又让她碰到了他,他却还是不肯放过她,非得把她往绝路上逼!
“我想干什么?”张奇冷哼,清润的眸子徒然一眯,修长有力的手直接朝她伸来,“既然你那么不甘寂寞,能让田启亮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喜欢上了你,你还会怕我想要干什么!”
“你……”苏悠没想到田启亮附在自己耳边,当玩笑说的话,会被他听到,用力扭了下头,想摆脱掉男人禁锢在她下颌上的手。
无奈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她纹丝未动,只能被迫着抬起头,万分屈辱的直视他骤然冰晰的眼睛,最后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请……你……放……开……我!”
张奇凤眸赫然一松,用力一甩手,重心不稳,苏悠条件反射的朝边上歪去,等稳住身形,她深吸一口,头微微上扬,努力让自己憋住眼底逐渐密布上来的氤氲,“我不怕你威胁,更不怕你利诱,大不了……”
她支撑着桌子艰难起身,双眼通红的看着他,苦苦一笑,“大不了……我换个地方再次重来,如果到那时,你还不肯放过我们,大不了……就让我死在你面前!”
回想起这五年的辛酸,独自拉扯孩子的艰辛,她很想哭,苍白的嘴边却始终挂着悲凉然的惨笑,这一刻,没再害怕和眼前的男人对视,时隔五年后,第一次,淡淡的,冷冷,认认真真的的睇了他一眼,然后径直转身离开,甚至忘了买单。
张奇唇锋紧抿,看着她颓然的背影,秀挺的鼻翼微微翕动,想开口叫住她,却终于眸光一滞,垂在桌子下的手慢慢握紧成拳,所有心事,在瞬间都只化为深深的叹息。
苏悠才走没多久,张奇眼前就多出一个人影,他见张奇扶额蹙眉,魅邪眼影中涌现的丝丝凄冷的色彩,显得大为诧异,“你怎么了?”
见张奇只抬头看了看他,既不开口也不动分毫,他朝窗户外看看,很快明白了什么,“去你家找你,柳颜菲说你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的出了门,难道……刚才走的是她?”
张奇朝去机场转了一圈又回来,硬懒着没走的阮嘉禾轻然一笑,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我还不是担心你!”阮嘉禾叹了口气,“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国内的气候又这么阴冷,千万不能再碰冷水,尤其是在冬天,偏偏你不听,现在好了,才调养好的身体又开始……”
“好了,我都知道了。”张奇朝他摆摆手,“你既然不想回去,那暂时就在这边吧,刚好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阮嘉禾只觉得自己除了医生,商人,现在又被迫多了重身份……侦探。
不过,如果知道眼前男人经历的人,也许没人会拒绝他的要求,包括向来桀骜,早已看穿生死的自己。
谁能猜到他人人称羡的出生背后曾受过怎样非人的磨难,那样的经历下,他依然淡然清雅,从容睿智,纵然前面是万丈深渊,危壑重重,他也会微笑着迎接,这是个心智何样强大的男人。
目光再次飘向窗外,外面漆黑一片,下午开会时坐在他身边的女人,早不见了踪影。
当时,如果不是张奇时不时瞟来的眼神,只怕他还真不会认出她了,仔细端详了下,顶多算是清秀温婉型的,在柳颜菲的娇媚妩人面前,显然黯然无光,真想不明白眼光向来独到的张奇怎么会爱上的她。
把田启亮临走前说的话当成笑话讲给了他听,本以为他不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因为那个风流男人的一句戏言,清湛的眼底居然划过一丝隐晦难辨的寒光。
那一刻,他恍然明白,也许,这个世界上,最让张奇最舍不得伤害的就是他的前妻,以至于多年后,当他再回想起张奇当初许多不能理解的举动,更深深体会,最能伤害到他的,恐怕也只有他的前妻!
阮嘉禾见张奇一副想独自沉敛思绪的样子,也就没再多做停留,确定好张奇要他调查的人后就起身离开了。
阮嘉禾一离开,张奇马上捂着胸口吐出几声强压了许多的咳嗽,起身缓缓朝桌子对面走去,弯腰坐下,依稀还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缓缓闭上眼,脑中突然闪过她的决绝,“如果到那时,你还不肯放过我们,大不了……就让我死在你面前。”
蓦地睁开眼,琥珀色瞳孔猛然一收,盯着眼前的茶杯看了良久,最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
站在家门口,苏悠并没着急着开门进去,而是从包里掏出手帕摸黑对着脸,好好擦了一番,确定脸上已没泪渍,这才掏出钥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