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虽不大相信一个开出租车的,能知道一个当官人的下路,抿唇想了想,自己既没他的电话号码,也不是什么机关单位的公务员,只怕就算到了市政府门口,也只能被拒在门外。
偏偏公司那头的事又刻不容缓,与其这样浪费时间,倒不如听听八卦消息极丰富,又极度显摆自信的司机。
思量片刻,最后肯定的点点头,“嗯,师傅,我找他真有急事,你要真有把握能找到他,我听你的。”
司机憨厚的挠挠头,笑道:“小姐,坐稳,扶好喽。”
说着,他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掉头,直朝市郊开去。
眼见,车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几乎快看不到人烟,苏悠心里咯噔响了下,年关将至,难道,这司机是专门伪装成憨厚的机,实则是干杀人越货的歹徒。
这个想法一出,苏悠越来越紧,整个人,整条神经,在瞬间都绷成一条线,背脊上隐隐渗出层层冷汗。
甚至于,当车停在一栋独立别墅前,她布满冷汗,全手湿漉漉的掌心里,早已紧紧抓着用来当武器的钥匙。
司机见她迟迟不付钱,也不说要下车,只迷茫的看着车外的别墅发呆,不得不再次提醒,“小姐,到了,车费48元,刷卡还是现金,谢谢。”
“哦……不好意思,我付现金。”苏悠定了定神,确定只是虚惊一场,这才收起钥匙,接过找零和发票,下了车。
在出租车绝尘而去的尾气中,她很质疑眼前这栋象牙白的别墅里有她要找的人,或许是自己运气不好,碰倒了宰客的司机。
在门口正左顾右盼,思量万分,要不要去按门铃……
别墅镶嵌着镂空梅花的铁门,突然徐徐打开,一辆亚光黑的崭新奥迪r8正从里面缓缓驶出。
因为开车人没关上窗户,透过车窗一角,苏悠刚好可以看到里面的人。
那个出租车司机果然没骗她,端坐在驾驶室里的那个晰静,清俊的男人,正是她昔日的丈夫,如今的前夫,今日的欠债人。
眼看汽车一出门就要加码疾驰,她也不管人家四条腿,还是进口腿,和她两条人腿的差别,忙对着越跑越远的车屁股追了过去,“喂,等等……”
苏悠也不知道自己跟着跑了多久,直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才彻底停了下来,也不管上高中时体育老师叮嘱的,长跑后,不能立刻坐下来休息,应该用慢走来调养生息,直接朝地上瘫去。
正要倒到雪还没来得及完全融化的地面上,突然有人从背后一把扶住她。
这荒郊野外的,她实在想不出,除了有钱,又有车,还无聊的人,哪里还会有第二个像她这样的倒霉人出现。
不管来人是富是贵,是贫是穷,他在关键时刻接住了她,道声谢总是应该的,一站稳,她马上转身朝来人道谢,“谢谢你,先……”
和上次在卖二手车的地方一样,后半个“生”字,在看清扶住她的人时是谁后,又被她吞回喉咙里,硬是没叫出来。
开着奥迪r8从她身边呼啸而过,任凭她怎么大声呼喊,都不曾做任何停留的前夫张奇,就这样出乎人意料之外地出现在她面前。
张奇弹弹空出的那只手的大拇指和中指,唇弧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苏小姐,这次准备了多少钱作为赔偿?”
“啊……”苏悠满脸迷茫,她赔偿他,搞错了吧,应该是自己对他追债才对,怎么发愣间,就让他占了先机。
打好腹稿正准备开口,“你误会了,我来是因为……”
张奇把背在身后的另外一只手,慢慢拿到眼前,苏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手上拿的居然是她的鞋子。
“苏小姐,拿鞋子砸我车时,有没有想过赔偿金额?”张奇并没把鞋子递给她,而是放在手里把玩。
苏悠很想骂人,去你的,混蛋,这还不是怪你,要不是我越喊你,你开得越快,眼看追上无望,为泄私愤,我才不会脱下鞋子朝车尾扔去。
张奇见她不言不语,只盯着自己的脚发呆,眉宇一紧,化雪天可比下雪天要冷得多,那足,虽不是赤的,却只穿着丝袜,就这样落地踩在积雪上,想来,都很冷。
果然,配合他猜想的是苏悠控制不住下打的冷颤。
“把鞋子先穿上,有事到车上再说。”他眼底飞快闪过不忍,把鞋子朝她脚边扔去,然后,率先转身离去。
才片刻工夫,袜子已全然尽湿,这样穿到鞋子里肯定不舒服,苏悠半蹲着,以单脚支地,才把袜子脱掉,整个人就因为重心不稳,呈惶惶欲坠状朝地上倒去。
随着一阵冷郁的清香扑鼻,苏悠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人从身后拦腰抱起。
不用抬头,她就知道是谁在抱她,张奇,她曾以为已彻底忘却的前夫。
时隔多年,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如昔,再次响在耳畔的心跳,也是稳健如昨,只是本健硕的胸膛似乎变得有些单薄。
她正想挣扎,耳边传来一声低怒,“打算让我把你直接扔到雪地上去吗?”
当然不想!
光一只脚沾湿雪水,她都受不了了,更不要说是整个人被雪水浸湿,她要生病了,一副烂摊子,等着她回去收拾的公司怎么办?
苏谚又该怎么办?
男人许久没得到怀里人的回应,还故意颠簸了下,苏悠惊呼一声,整个人条件反射的朝他怀里躲去,手还死死抓住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