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奇抱着她,忽忽浅笑,从眸间飞快掠过,步履不算轻松的朝远处的车走去,这条路,他走得虽吃力,却突然希望变得没尽头该多好……
可惜怀中人正身心都在忐忑,丝毫没察觉到男人灿如琉璃般的黑瞳蕴过一抹,外人看不透,疲倦乏力却奕奕柔魅的晶亮。
生怕张奇说到做到,把她直接朝地上扔去,她犹如溺水人一样,死死抓着男人的胸襟不放。
直到被人塞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她才稍稍稳了下被吓得惶惶震恐的心肝,然后开始默然无声的穿鞋。
萦绕在车厢中的,除了有她熟悉的淡香,还有弱弱的、几乎轻不可闻的喘息声。
其实,当张奇抱着她才走出几步时,她就听到了……他浓重而窒流的鼻息声,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官家门第出生的他,有着比常人更为良好的修养,也让他无论在什么场合,不管吃饭还是睡觉,都不会发出和斯文礼仪不协调的声音。
为此,当年还不知道他出生的自己还嘲笑过他,说他优雅得不像这个喧哗时代的人,是不是穿越错年代了,他应该属于古代的皇族贵胄。
他当时并没做声,只在那双摄人心魄的丹凤眼中,盈入撩人心弦的轻浅淡笑。
后来,知道他出生后,她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多讲究,他的出生和古代的皇族贵胄本就没什么大的差别,同样锦衣玉食,荣华一世,富贵一生。
如果硬要说两者间的差别,那只是以前的贵胄不能自己选老婆,而他可以,当然幸福不幸福,那是别有一说。
那……此时此刻,他吞吐气息间,洋溢出的,不协调的喘气声又是怎么回事。
她揪了揪衣角,不禁有些担心,他怎么了?
她还记得相处的一年半里,他的身体是极好的,虽然不至于像别人描述下的那种一夜几次郎,那么强劲,身体却一直都是健硕玉立的,那种代表体力的事,只要他想,几乎马上就能成既定的事实。
难道……
张奇自把她塞进车里,就再也没说话,发动引擎,正准备开车,苏悠低低的,带着担忧的声音传到耳边,“你……生病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也带着丝丝揣测和局促,似乎生怕他不乐意。
张奇打方向盘的手在档位上搁置了会,继而,一声冷哼从他唇齿间漾出,回绕在空默的车厢里,“你就这么希望我生病?”
“不是的。”苏悠忙摆手,满脸涨得通红,开始着急的解释,要命的是,越着急,语调越不顺畅。
最后,她揪着衣角,眼眸半垂,结结巴巴的说:“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感觉你比以前单薄了。”
他是单薄了,胸口的温暖,虽然一如往昔,却不再如多年前那样硕壮雄岸。
多年前,他只需一只手就能把她轻而易举的抱起,现在呢,不但需要两只手,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他走下来,却已气喘吁吁,脚程也不如以前那样箭步如飞。
他真的生病了吗?
苏悠想到这层,心里蓦然一阵紧张,也不管男人会不会继续断章取义的误会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再次追问:“你肯定生病了!”
这次不是问,而是肯定的判断,以她一年半相处的经验,以她一个前妻的角度来判断。
张奇目不斜视的看着路况,好看的下颌微微一弯,似笑非笑,“关于我刚才的喘气,苏小姐为什么不这样理解,有美人相陪的我,刚做……”
“够了。”苏悠红着脸打断他,“你想表达的意思我想……我已经懂了,张副市长不需要再说得那么详细,谢谢!”
流氓,大大的流氓,亏自己在鄙视田启亮时还偷偷的称赞过他,才多长时间啊,就彻底颠覆了自己曾对他在那方面的赞赏,这男人典型的太让人失望了。
失望过后,她也肯定了一件事情,苏谚显露出来的十足豪门花少的雏样,百分百肯定源于他的真传。
和成老师的会面中,她把最担心的事都告诉了成老师,成老师当即表示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的确有不少小女生在给苏谚塞“情书”,也在倾述爱慕之情,苏谚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上,比她这班主任都要好。
言下之意,才五岁的苏谚已能懂得如何婉言拒绝别人,却又不伤别人的心。
在苏悠表示惊讶的同时,成老师语重心长的告诉她,苏谚不亏是校长钦点进来的,的确很聪明,也没将聪明误入歧途。
据她三十多年的教学经验得出,他书包里隔三差五出现的“情书”,还有模仿大人说话,处事的行为,都只为吸引她这个母亲对他的关注。
不过,抛开智力的因素,才五岁的他,已经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大人都处理不好,时常有血腥冲突发生的事件,的确有点早熟的迹象,作为家长还是要给予更多关注。
成老师的一番话,让苏悠很愧疚的低下了头,她的确做得太不称职了,居然会把初具花花公子潜质的儿子,定性成已是十足花花公子的既定事实。
愧疚后是一阵深深的自责,自责自己居然没发现他有早熟迹象。
张奇飞快的瞥了她一眼,见她突然泛满红晕的脸庞,突然变紧张的口气,还有出于肺腑的关心,心情突然大好,不禁轻笑出声。
清清淡淡的笑声中,夹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刻意压抑的轻咳。
“让张副市长见笑了。”苏悠恍然定神,摸了摸依旧滚烫的脸,她刚才好像弄得想破镜重圆的样子,真是太丢脸了,这么多年的矜持,再见面的刻意淡然,在这刻,直接被她一下子全都丢到大西洋和企鹅促膝长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