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子,并没立刻朝反方向老师的办公室走去,而是站在原地看这苏谚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回廊那头,直到上课铃声传来,她恍然回神,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身朝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才从成老师的办公室里出来,电话马上响起,苏悠掏出一看,是小琴打来的,她在那头慌里慌张的告诉她,“几个临时工堵在公司门口,不让人进也不让出,并扬言今天要拿不到钱,就要把办公室给砸了。”
法制社会还是要以金钱为基准,不然任凭上层建筑物曾经如何厚待根基,它也随时会翻脸无情。
那句话果然对,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很难得,人性的丑陋本质。
苏悠来不及去消化成老师语重心长的叮嘱;也来不及追问是谁带的头;更来不及对着小琴抱怨她对他们曾经是多么仁厚,他们却落井下石,挂完电话,直奔银行而去。
今天是星期五,银行里取钱存钱的人并不多,多的尽是些空得快发霉的老头老太。
自从这座城市推出70岁以上老年人,可以免费使用的老年公交卡后,具有该卡代理资格的xx银行,遍布全城的各个网点,不管大的,还是小的营业厅里,每天都有人趋之若鹜,放眼望去,一片花白的人头攒动,状面甚是宏观。
等喇叭里甜美的女声喊到她的号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生怕中间有“弱者”,高喊着我有心脏病,然后一手把长腰子的地方当心脏扶着,一手高举身份证,然后堂而皇之的插队。
她飞奔到柜台前,在柜员公式化的问候下,从包里掏出卖车的八万块钱支票,从柜面下方狭小的空间里塞了过去。
“小姐,你的支票有问题。”
“啊……”她蹙眉惊讶,“不会吧,这可是我昨天亲手拿到的,而且由第三方检查过的,会有什么问题?”
婀娜多心的柳颜菲,美目流转,当时若有若无的一瞥,在不明了她和张奇的关系前提下,的确算是最公平公正的第三方检查,也正因为她的检查,自己才没多看。
穿着打扮已快能和空姐媲美的柜员,朝她露出甜美的微笑,“小姐,你别紧张,支票本身没问题,只是在写法出了点问题,你看……”
她很有耐心的,隔着玻璃,用嘴边的扩音器朝“上帝”指出错误,“金额的小写处写的是80000没错,错就错在大写上,大写‘捌’的提手旁,被写成了木字旁。”
苏悠接过支票,不置信的看了看,大写的地方,的确是木加个别,不相信的,把支票举起,对着有光的地方再次仔细的瞅了瞅,那个木就是木,根本不是提手旁写得过于用力带上去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就算是洋墨水喝多了,对abc的熟知程度超过了方块字,也不至于连个大写的“捌”字都不会吧。
他早料到带她去试车,会引起未婚妻的怀疑,为安抚未婚娇妻,却又不想这么“便宜”自己。
所以,故意犯了个在别人看来,只是个小小的,马虎大意的小错,在她看却是故意的,陷害于她水深火热大错。
站在银行门口,她再次把那张支票对着才透过云层,有些和煦的阳光看了看,不得不承认,喝洋墨水长大的他,也写了一手漂亮的汉字,苍劲有力,干净秀透。
如果不仔细看,往往只会沉溺于欣赏他的字迹,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写得什么东西,难怪当时柳颜菲飞快瞄了一眼,也没察觉出来。
狡猾,太狡猾了!
苏悠咬牙切齿,在心里把张奇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狠狠地骂了顿,恨归恨,气归气,等平静下来,最关键的“钱”事,还是要解决的。
偏偏这时,小琴又再次打电话来,崔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主持大局,她快顶不住了。
挂完电话,她深吸一口气,别无选择的打车朝市政家属院而去。
司机是个谢顶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也许因为平时的开车生活比较枯燥,他显得很健谈。
当听说苏悠想去市政府家属大楼后,颇为聪明的猜测,“小姐,你难道也是去找新来的副市长的?”
“什么?”苏悠一头雾水,难道她刚才调整得还不够好,能让这位司机大叔一看,就知道自己像是那种冲到市政府家属大楼,然后直奔301,对着开门的男人,就是来招无影脚的闹事者。
貌似她还没这个本事吧,无影脚,哼,只怕,再加个无影手也来不及那个男人的敏捷疾速。
苏悠眼底的诧异,让司机更为得意的炫耀,“别看我只是个开车的,每天接触的人,却是各种各样的,我看你的样子……”
“我的样子怎么了?”她还真不信邪了,莫非她脸上真写着“讨债”两个字。
“你和那些想阿谀奉承的人不一样,我觉得,你倒是真因为有急事才想去的找副市长。”
听着他头头是道,却又准确无误的分析,苏悠差点讶然失笑,原来自己再怎么调节,“焦急”两个字还是在脸上尽显无疑。
“你要真是去找那位新来的张副市长,我倒建议你不要去市政家属大楼了,去了也是白去。”
“哦……”苏悠抬手看看表,已经九点半了,以公务员朝九晚五的作息时间来看,自己的确奔错了方向,忙改口,“那就麻烦你直接去市政府吧。”
“小姐,如果你有急事,真想快点找到副市长,倒不妨听听我的意见。”司机对着倒车镜老道的笑笑,“我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