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经验告诉世人,但凡是官,他的级别肯定和他的岁数,肚子,谢顶,以及痔疮成正比。
惟独这位张副市长是个例外……
据说,他不仅年轻睿智还隽美俊逸,陪他一同前来上任的未婚妻也是风华绝代,娇美如玉,如此郎才女貌,一对璧人,美眷一双,羡煞旁人,也伤尽本市许多未婚少女的心。
如今已携手美人的他,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她这个曾给他带来耻辱的旧人。
不愧是本市最好的酒店,服务意识就是和别家的不一样,客人明明已经散场,灯却依然全部还开着。
水晶壁灯发出熠熠白光,炽热光影直射心底,苏悠鼻尖一酸,感到眼底氤氲一片,她想哭。
“悠悠,怎么了?”孙楚楚见她迟迟不朝前走,不免有些好奇的顺着她的眼神看去。
要知道,自从五年前,她跑来投奔她后,除了一开始那两个月没说话,没出门外,从第三个月开始到目前为止,为了生计,她除了儿子苏谚,终日在外奔波,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她停下半秒钟去发呆。
所以,四年半时间过去,她有了自己的事业,一家不算大,却还算不错的企业策划公司,因为价格比同行低出许多,她很受本土中小型企业主的喜欢,平时一些广场活动,户外广告设计都会定点包给她做。
这四年半下来,收入虽不多,却还算可以,年初刚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打算久居于这座小城。
天,果然有不测风云,四年半的努力,一夜之间全部坏在上个月,谁都没猜到做得最熟的安雅会突然濒临破产,而它也占了苏悠公司本年百分之七十的业绩。
眼看,年关将至,十多名员工,还有些临时工都在等着工资,苏悠陷入巨大的经济危机,这才会听她的建议来参加市政府欢迎新的副市长,并公开下年度市政建设关于环保的哪个最大策划案招标条件的见面会。
她叹了叹气,推了推苏悠,也看清她目光锁定的方向,以为她还在懊恼中途去上厕所,错失良机。
同时,她那幽怨湿漉的小眼神也让她觉得自己刚才训斥得有些过了,愧疚感四起,忙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难过了,今天最主要的只是个见面会,只要没最后下批文,你还是有机会的,安娜那口,今天多了去了,比她年轻漂亮的也比比皆是,那个张副市长也不见得一定喜欢,明天我再帮你探听探听消息张副市长的住所和爱好,你可以单独去拜访。”
苏悠没多言,只垂眸浅笑,将所有心事和情绪都藏到深深的眼波中,如琉璃般清脆的眸子,好象如易碎的瓷器般瞬间已破裂。
他爱好什么?
也许六年前,她可以很自信的说出来,比如,他爱辣不爱甜,爱茶不爱咖啡,再比如他只爱穿用透明皂洗的干干净净的白衬衫……
但,物是人非的五年已经过去了,他的喜好,也许早变了。
就如她一样,再见他,虽然还会想起往事,会手足无措,不敢面对,却,终究不会像开始两年那样,夜夜梦到,日日惦念。
他如她,现在,不过也是个路人。
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硬要说他们之间最后的关系,他只是她孩子的父亲,只是,这件事,她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
如花美眷,玲珑前程,这都是他想要的,也是他母亲所希望的吧,苏悠想。
孙楚楚开车,不愧是电视台娱乐频道的主持人,就算现在已经是她的下班时间,她的嘴还是没个消停。
不过,她今天的主题只围绕一个人展开,由此可见,这位打破官员长相,年纪定律的张副市长是多么受大众喜欢。
反之也说明张副市长是多么体恤民众八卦需求的好市长,他,毋容置疑必定会成为本市本年度最受追捧崇拜的风流人物。
换了平时,听到某则八卦消息,苏悠会笑着附和几句,可,眼下,因为她说的是那个人,本市最新的风流人物居然是她的前夫,她丝毫没插嘴,只是闭着双眸,半靠在后座上安安静静的听着。
听他这么些年来的无限风光;听他这么些年来的一翻风顺;听他有门当户对未婚妻相伴的这些年;听外人口中意气风发,气宇轩昂的他。
这大概就是他那样出生背景人的真实生活,华衣锦食,豪车美女。
没人响应,孙楚楚也有些意兴阑珊,在以一句颇为遗憾,外加羡慕的,“那样多金又英俊的男人不知道最后会草落谁家?”为结束语后,对此次的八卦也没了兴趣。
车厢难得安静,苏悠慢慢睁开眼,缓缓摇下车窗。
夜,一如既往的黑。
风,一如既往的冷。
更深露重,寒风凛冽中,她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却依然没关上窗户……
她突然想起,她和他认识的那天,好象也是在十二月,那天也很冷。
她十九岁,在a市某大学读大三,即将放寒假,学生都在忙着订票打包,准备归家过年,惟独她是个例外,本身就是孤儿,所以,一到寒暑假别人欢欢喜喜回家团聚,她就没了去的地方。
刚好学校每年都要招揽着学生留校当值,她每年都报名,今年也不例外,她被留守学校,勤工俭学。
那天,她抓住图书馆放假前最后开放的时间去借了一打书,等出来,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冷风四起,她紧了紧单薄的衣衫,寒风依旧呼啸着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