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吴妮的强势回归就意味着风云突变的开始,这在我看到她杀气腾腾的眼光时就猜到了。只是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是这结局。
在我问到暑假才过一半为什么她就回学校时,吴妮咬了咬牙,说,“我要回来把周守这混蛋给废了!”
我惊讶的说,“周守也回来了?他又怎么你了?”
吴妮恨恨的说,“他把小齐给打了。现在小齐说是我去招惹了周守,所以周守要报复他,还说跟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要跟我分手!”
我望着吴妮愤怒的脸说不出话来。如果要想理清这段公案,还得从吴妮多彩的感情生活说起。
自从吴妮知道苏唯彻底没戏了之后,便下定决心集中火力向文院的“三帅”开炮。要说吴妮果然是情场浪子中的浪子,蝴蝶中的蝴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三帅小齐给拿下了。这让默默对吴妮有意思却不敢表白的周守含恨了许久。
我想以吴妮的段数,必然是知道周守那点小心思的,不过自诩内涵极深的吴妮,向来对周守这种看着就与文化不搭边,一脸娱记狗仔样子的男人没什么兴趣。其实周守小脸长得也挺英俊小生的,坏就坏在那张嘴上。记得当时编辑组新成员自我介绍时,他上来就是一句,“我叫周守,‘守口如瓶’的‘守’。我最大的爱好就是跟大家谈心,从我的名字大家就知道,我的嘴就是个瓶塞,有进无出。”后来他用实践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他的嘴是个被捅成马蜂窝的瓶塞,有进必然有出,绝不遗留。
反观“三帅”小齐,那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文学青年了。随时见他都是一副深沉忧郁的样子,据说酷爱超现实主义诗歌,动不动就是一句“我将生活狠狠蹂躏,就如扯**子的衣衫”,把吴妮迷得七荤八素的,虽然我一直觉得吴妮跟我一样,都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我不知道那些自创诗词到底是不是什么所谓的超现实主义,但我隐隐觉得能写出那种东西的,也就跟一流氓差不多。
周守在这段文艺爱情中,注定了就是个炮灰命。但这炮灰还特有毅力,喜欢隔三差五便在吴妮面前晃悠。周守与小齐还正好是老乡,吴妮想着能从他嘴里套出些小齐的秘密资料,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在眼前晃悠。
“他为什么要打小齐?”
吴妮低下头去,咬着唇不说话,一脸的委屈。我看形势有点不太对,怎么扼杀了无数男性初恋的吴妮瞬间变成了个怨妇模样。过了一阵,她才抬起头来,低低的说,“周守说他看见小齐在老家搂着个女人逛大街。”
我心里哀叹了一声。以前我还以为是自己文学功底太浅,看不懂那弗洛依德式的浪漫主义情怀,现在看来与弗不弗洛伊德没什么关系,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但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吴妮便已经自我安慰起来,“不过我一点也不信那小子的话,他肯定是打了小齐之后觉得不好跟我交代,所以就编了这么个烂借口!小齐那么忧郁,那么清高,那么脱俗,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心里想着,写诗的时候都不忘扯人家少女的衣服,也忧郁清高脱俗不到哪儿去?但瞅着吴妮哀怨的样子,我也不好说得太直白,便说,“你先找周守把情况问问清楚,别什么都先入为主的,这年头的男人,没几个靠谱的。”
吴妮握拳说,“对!周守这个不靠谱的东西,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他!”我两眼一黑,得,我还是别说了,再说下去周守今晚是没命活着回去了。周守啊周守,你别怪我,我是真想帮你来着,只是没想到吴妮已经被那姓齐的奴役到这种程度了。
到了中午才想起来要给林墨淙说一声,便发了个短信,告知他我已经被吴妮接回学校,让他不用再想着我无依无靠非要把我拐带回家。过了一会他打电话来问:“药都拿上了没?”
我一愣,早上尽顾着逃离是非地,除了那身血衣什么都没带上。见我不说话,林墨淙便叹了口气,说,“行,晚上在宿舍等着吧,我给你拿过去。”我那声“不用”还没说出口,他就把电话挂了。
吴妮吃完晚饭就找周守谈判去了。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林墨淙果然把药送到了宿舍楼下。我看他好像很是疲劳的样子,想来昨晚的厅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律师平时工作强度应该挺大,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林墨淙打开车门,说:“上来陪我坐会吧。”
我实在不忍心拒绝一个眼泛血丝还要给我送药的男人这个小小的请求,便的坐到车里。林墨淙将车上的收音机打开,电台里正在放黄小琥的《没那么简单》,车子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任凭副歌的旋律在空气里飘荡着:
相爱没有那么容易,
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过了爱作梦的年纪,
轰轰烈烈不如平静。
幸福没有那么容易,
才会特别让人着迷,
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曾经最掏心,
所以最开心曾经。
我觉得这个女人在超级星光大道里那么臭屁也是有资本的,简单几嗓子,好像能唱到人心里去。
歌放完了,只剩下DJ聒噪的声音,我便顺手关掉了,然后轻声问林墨淙,“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啊?”
林墨淙淡淡的笑了笑,说,“今天接了一个家族遗产争夺案,很麻烦。我不愿意碰这种案子,反正就是几个有钱人抢来抢去,争别人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还要接呢?”我奇了,林墨淙在律师界不是还挺有头有脸的么,少接一两个官司也不至于没饭吃吧。
林墨淙说,“因为一个以前的朋友特地过来拜托了一下……对了,你也见过的,上次在西餐厅碰见的刘芊娜。”
我脑子里浮现出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忽然对这个刘芊娜有一点兴趣。白天在林墨淙家看见他们的合影,看得出关系不错。但我敏锐的八卦触角告诉我,他们肯定不是同学那么简单。
不过看的出林墨淙今天说这种桃色事件的兴致不浓,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下次等他这么累的时候再问,免得要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孽缘,林墨淙今晚真要身心俱疲了。
我说,“那你就早点回家休息吧,昨晚让你睡沙发,肯定没睡好。”
林墨淙说,“想到你就跟我隔着一道门,我怎么能睡得好?”
我呆住,被这简单直白的表态弄得说不出话,刚要开始想入非非。林墨淙忽然笑了出来,说,“程程,你果然很好骗。”
我一下反应过来,林墨淙就是在消遣我!顿时怒不可遏,正要开口大骂,他却忽然又似笑非笑的说,“还好,骗你的人是我。在我把你骗走之前,我可有得忙了,既要费心思来骗你,又要防着你被人家骗。你说我能睡得踏实吗?”
我已经彻底搞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思路了,直觉告诉我他在调戏我,但心跳声又告诉我,我被调戏得有一点小开心。难道我已经从一个正统良家妇女,慢慢向不那么正统的不良妇女靠拢了么?
我正想着要如何回应这些如此高雅的调戏时,手机又响了。林墨淙无奈的说,“程程,下次你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能把手机关了吗?你这手机也太会挑时候响了。”
我非常应付的假笑了一下,把手机接了起来,立刻传来周守焦急的声音,“程程,你让吴妮接电话……”
我莫名其妙的说,“吴妮不跟我在一块啊。”
周守又嚷起来,“怎么可能没跟你在一块,肯定是她让你这么说的。你把电话给她啊,我叫你姐还不成吗?程程姐,程程姐……”
我急忙说,“停!你别一口一个姐,叫得我牙疼!她真没跟我在一块,我一会回宿舍看看吧。你又怎么着她了?”
周守的声音全是哀怨,“我……我也就是一时没克制住……”
我说,“啥!你耍流氓了?!”
周守急忙说,“没有没有,我哪儿有那个胆子啊。反正我也说不清,你一会要是找着她了,就给我来个电话,我就想跟她说两句话,真的!”
我说,“行行,你先别那么激动,省点力气等会自己跟吴妮说吧。我先挂了啊。”
林墨淙看我有事,很识趣的把药给我之后,自己开车回去休息了。我急急的跑回宿舍,果然见到吴妮缩在床上,一脸呆滞状,眼角还有泪痕。
我说,“你干嘛呢?周守找你都快找疯了。”
吴妮忽然如梦初醒一般,咬牙吼道,“别跟我提那个混蛋!”
我说,“不是你去找他算账么?怎么现在看着像是你被他算了账啊?”吴妮不说话,把手插进头发里做纠结状。然后我的手机又心急火燎的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周守的,你想接不?”
吴妮咬牙说,“把这方圆百米的电话都给我扔了!”
我赶紧把手机关了塞回包里,生怕她一个激动跳下床来把我的爱机终结了。然后叹了口气,说,“你们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吴妮说,“这个混蛋!他……他竟然敢跟我表白!”
我忍着笑说,“你对这事不早就心知肚明了吗?干嘛搞得跟捉奸在床了似的。再说了你跟他啥关系没有,就真捉奸在床了你也没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啊!”
吴妮说,“他表白也就算了,作势还要上来身体接触!你说他不是混蛋是什么?”
我一惊,说,“那你被他占便宜了?”
吴妮说,“没,就他那狗胆,被我一瞪就吓回去了。”
我说,“那你气什么?”
吴妮幽幽的说,“我气……我气他怎么就那么大点胆子?打小齐的时候不是挺狠的嘛,怎么在我面前连个指头都不敢乱动呢?”
我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你是想让他占你便宜,还是不想啊?”
吴妮痛苦的说,“这就是我纠结的地方啊。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想怎么样。”
我说,“你不是对小齐忠贞不二么?”
她忽然咬牙,怒道,“别再跟我提那个禽兽了!我以前真是瞎了狗眼,怎么就没看出来丫就是一闷骚的流氓呢?”
我其实很想笑,但鉴于不忍心把欢乐建立在吴妮的痛苦之上,所以只能痛苦的忍着了。装着沉痛的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吴妮哀怨的叹了口气,说,“程程,你真当我是被恋爱冲昏头脑的无知少女么?我其实早就觉得小齐那丫有点问题,只是我不愿意承认我吴妮也有被人撬墙角的一天。但周守那个混蛋,非要血淋淋的扒开这个事实,你说我能不气他么?但我也真没想到平时觉得就会耍耍嘴皮子的人,竟然会为了我揍人揍得自己手背都青了……”
就算我的恋爱经验像非洲沙漠一样荒芜贫瘠,我也能看出来,吴妮是有点动真心了。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周守啊周守,莫怪姐姐我狠心,这段时间有你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