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805100000014

第14章 迎娶太妃

殷相位高权重,府邸却很平常,与宫城外的一干王侯贵戚的宅院比起来,显得过于朴素无华。可子虞一进府就觉得欢喜,花园院落收拾得十分齐整,花木众多,初春的气息才刚露了几分,枝桠上绿荫探头,已有欣欣向荣之态。北国的屋舍建筑与南国本是大相径庭,南方讲究精巧,北方力求大气。可殷府的楼宇亭台衔接新颖,花木植被环绕,小景妙趣横生,倒显不出南北的差异来,子虞一路上仔细地看着,不觉心生亲近。

她被引入夫人的独院,想不到夫人徐氏早就等着了,一见她来,就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左右地端看,笑道:“总算是来了,我还怕你赶不上午膳呢。”子虞来时心中惴惴不安,暗忖虽然名义上已是义父母,可终究是陌生人,想不到徐氏这样爽利热情,倒把她那种拘谨生分打消了一半。

她羞赧地喊了声义母。徐氏喜笑颜开地应了,就嘱咐下人开席。内眷们都陪着用了饭,从始至终言笑切切的,对子虞的态度也像一家人。等饭后内外收拾停当,徐氏又带着子虞在院里走了一趟,直到尽兴了才回房。有陪坐的内眷道:“看夫人和小姐的样子,就真是一对母女了。”徐氏拉着子虞的手,“小姐的标致模样,我是养不出来的,可这脸上的酒窝,和我家已经出嫁的陵儿,是一模一样。”内眷们附和着,“可不是嘛,这就是缘分。”

徐氏把子虞留到了晚膳后,脸上已露出了疲态,才惋惜道:“自从陵儿出嫁,这里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听说老爷要收义女,我着实高兴了好几日,今日才得偿所愿了。”子虞见她情真意切,心里感动,又想起自己的母亲,胸口憋着一股酸涩,强自忍着,眼圈已红了大半。徐氏温柔地拍拍她的手,“快去歇息吧,我倒只顾自己高兴,可把你累着了。”

子虞笑笑,“不过是玩耍,能累什么,我还等着给义父请安。”她方才想起还没有拜见义父,不敢贸然离去,留个不懂规矩的恶名。徐氏温柔地笑道:“他啊,一早就吩咐过给你整理院子,只是公事繁忙,你别怪他,先好好休息,等有空了再去请安。”她如此劝慰了几次,子虞只能跟随管事丫鬟告辞离去。

丫鬟们提灯将她领到南处的一个庭院,从样式来看正是未出阁女子所住的闺楼,两处有偏房是丫鬟的住所,外面还有独立的门应。

子虞仿佛又回到了在家里的时候,丫鬟们伺候她睡下,轻声说小姐好好休息,蹑手蹑脚地离开,听不到一点声响。过了一会儿,帐外飘来似有似无的一点淡香,子虞闻着,觉得这香异常熟悉,静静躺了一会儿才恍然记起:这是南国的线香,有安眠解头疼的作用。

被褥舒软,香味宜人,她浑身疲惫,照理应该很快入眠,偏偏脑子里一片清明,翻了几个身都没有入睡,直磨到西沉的月色也从窗口消失,四下里寂静无声,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找到了不能安睡的缘由,这一切太过顺心了。

尽管这一切在子虞心中觉得如梦如幻,可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徐氏对她的疼爱,阖府皆知。殷相有两子一女,长子殷峥外放做官,次子殷嵘为骁骑左卫,幼女殷陵嫁与民部尚书之子。府里的下人便讨巧地喊子虞为四小姐,子虞在家时也是排行第四,每每听人这样唤,心里感慨万千。

徐氏怕子虞在府中还不能适应,挑了一个灵巧精干的丫鬟派到她身边。这丫鬟名叫秀蝉,生的眉清目秀,人也乖巧麻利,不过短短几天就熟悉了子虞的脾气,把闺楼上下打点得妥帖顺当。徐氏的意思是要秀蝉长久伺候子虞,日后就做陪嫁丫鬟去晋王府。

子虞觉得秀蝉处处乖巧,而自己身边又没有贴心的人,便对她与其他下人不同,格外亲厚。秀蝉也觉得这位小姐不仅容貌绝美,而且脾气温顺,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将来是要做王妃的,因此对子虞的事是分外上心,凡事就预想了三分,照顾周到。主仆俩存着一样的心思,一拍即合,相处融洽,外人看来就像是十多年相依才培养出的情分。

在殷府的生活就如同普通闺秀一样,陪着夫人赏花品茗,闲聊家常。前几日宫中已有消息传来,晋王的婚期定在四月。子虞心头大定,随着日子的临近,把心思更多地放在了挑弄胭脂,挑选衣饰上。

三月春风徐徐而来,带着绵绵细雨将北国的天空洗涤一番,露出云层后湛蓝的天色。草木也从隆冬中苏醒,一点点的绿意蜂拥而出,点缀春色。这日天色尚好,秀蝉怕子虞在房中坐久生闷,提议到院中去逛一会儿。

子虞透过窗纱隐约能见到外面的宜兰芳草,不由心动,放下手中的针线,跟着秀蝉到院子里走动。殷府的草木都有人精心照料,形态上佳,在春光的照拂中更显美态,让子虞的心情也跟着爽朗起来。

秀蝉领着她走到院南的墙角下,笑着说:“看小姐的样子是累了,我叫人沏一壶茶来。”说着,放下子虞一个人就走了。

子虞微微诧异,猜想秀蝉这个举动是不是别有含意。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墙的另一边传来晋王的声音,“子虞?”

子虞心怦怦两跳,转过身,却只能看到一面灰墙,照规矩,有婚约的双方在婚前一个月内不能相见,见者不吉。大概是为了这个缘故,晋王才与她隔墙相对。

子虞看着墙面眨眨眼,忽然生出一股淘气,站着不出声。睿定又轻唤了一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他也不气馁,对着墙的另一头喊了一声,“接住。”

子虞不禁抬头,一团团雪白的花兜头兜脑地落下来,馥郁的香气直沁入鼻端。子虞“哎”地轻呼一声,忙躲开,于是花朵落满在她的裙裾旁。她低头看,雪玉似的一簇簇,原来是槐花。

睿定听到她的声音,想象出她窘迫的样子,发出朗朗笑声。

子虞嗔怪他,“殿下怎么就确定我在?”睿定一笑,“不在也没有关系,反正槐花是相府的,我不过从一个院子移另一个院子,有什么打紧。”

子虞听他口气无赖,忍不住也笑出声。睿定道:“听你的声音,应该是在相府过得很好。”他的意思,只是为了看她过得好不好才想办法隔墙一见,子虞心底一甜,说道:“这都是托了殿下的福。”睿定不以为意,忽然道,“以后你也把我的王府也打理成这个样子,我听你哥哥曾说过,你是最懂得花木玩物乐趣的。”子虞一笑答应了。

两人隔墙谈了一会儿,无非是些平常事,可说给对方听,又好像别有一番滋味,滔滔说不绝似的。

子虞正说着相府上下对她的好,隔墙忽然传来一声喊,下人们正找着晋王。

睿定促狭道:“我可得走了,让他们发现我偷了槐花,只怕殷相不许我进府了。”子虞禁不住噗地一笑,再细听了一会儿,是下人们找得近了,她唤了一声殿下,墙边无人答应,想必人已经离开。她也不便久留,幸好这时秀蝉也回来了。

随着大婚日日逼近,殷府上下忙碌不堪,徐氏已嫁过一个女儿,虽然时间仓促,倒也轻车熟路,婚礼的典仪打点得妥帖稳当。子虞在一干命妇的指导下苦练礼仪,日日不辍。

北国有俗例,嫁衣上的花蕊是由已经出阁的姐妹添绣,称之为“锦上添花”,有祝福和美满的意思。子虞的姐妹只有文嫣,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国。为了这桩事,殷府已经出阁的小姐殷陵特地回了几次娘家,带着几个手巧的丫鬟为子虞添绣嫁衣。子虞心里过意不去,可几次推脱都被徐氏和殷陵笑着打发了。

殷陵面目姣好,性格爽利坦诚,虽然不精于刺绣,可给子虞绣嫁衣时一丝不苟,繁巧的地方都让两个针黹女,子虞感激她用心,一来二去的交往就深了。这日闲聊时殷陵一脸喜气地提起,“陛下要将骁骑,熊渠两营交给晋王,看来晋王不必赴藩了。”

子虞正看着针黹女做针线,随口道:“难道赴藩不好?”

殷陵一笑,“如果藩地真的好,历朝那些拱破了头想往京城来的人又算什么。”子虞转过脸来,口气平和,像是聊家常似的说:“不管怎么说,以后也总是要去藩地的。”

殷陵眼睛一转,眸底深处仿佛藏着一抹光彩,笑道:“我看未必。”话音落地,她就四下一顾,发现针黹女专心致志,似乎并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这才又对子虞道,“晋王虽然年轻,心中却有大志,妹妹日后可不要在晋王面前提起赴藩的事。”

子虞心中咯噔一下,眉头微微一挑。

殷陵也自觉失言,随即笑道:“瞧我这张嘴,往日听他们说了两句就开始班门弄斧了。你是晋王真心疼爱的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两句并没有让子虞心里舒坦,可殷陵已转了话题,说道:“再过几日,罗副卫尉马上就升郎将了,这可是双喜,妹妹,你真好福气。”

子虞听到哥哥要升官,心里也着实高兴。她的大哥人品才学都不差,唯一的缺陷就是南国降臣的身份,现在借着这桩婚事总算能一扫阴霾,平步青云了。她想着,不由笑道:“我前几日已经听说,相爷在这件事上下了大力,我这是沾了相府的光。”

“什么相爷,”殷陵玩笑似的道,“你该叫义父才是。”

两人又说笑一会儿,针黹女已经补完了花,裙褶上的金线牡丹朵朵盛开,花蕊都用单丝镶绣,细密精巧,隽然如画,丫鬟们不住赞叹。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嫁衣,秀蝉来到子虞面前传信,“相爷请小姐过去一叙。”

子虞一怔,心里微微紧张,她入府这么些日子,对这位义父始终缘悭一面,不知今日突然叫她是什么用意。她稍稍整理衣饰就跟着丫鬟走出过徐氏的独院,来到正厢的书房。

丫鬟轻轻推开门,侧过身子让子虞进去。书桌前坐着一个人,低头看着一封书信,看年纪四十许岁,面容普通,五官却生得过于硬朗。子虞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宰相殷荣,正要行大礼拜见,他突然抬起头看她,鹰隼的目光锐利地落在她身上,冻结了她的动作。

子虞在他的目光下感到不安,拘束地行了礼道:“给义父请安。”

殷荣目光一敛,整个人都变得平和,可开口第一句就叫子虞吃了一惊,“你看起来不像你的父兄。”

子虞惊讶地接口,“难道义父见过先父?”

“见过,”殷荣放下手中书信,目光变得深远,似乎记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我做鸿胪卿时曾在戍边见过肃正公。他的为人太过正直,而你的哥哥,现在该称罗郎将了,处事又太过圆滑,你和他们都不像。”

子虞不知这话是贬是褒,不敢随意接口。

殷荣扫了她一眼,悠然道:“做王妃的人不该这么胆小。”

子虞从他的脸上猜不到任何用意,蹙眉答道:“先父是将帅,正直刚毅才能使兵士诚服,家兄是降臣,处事圆滑才能求存。我不过是家中一个普通女儿,自然不同。”

殷荣唇角略微露出笑容,仿佛是欣赏她的勇气,缓声道:“我也问过你哥哥同样的问题。可他的回答与你不同。他说,刚直过甚,得罪同僚,连做人都不会,何况是做官,他绝不会犯和他父亲一样的错误,你哥哥真是个趣人,我很欣赏他。”

子虞并没有因为他面色缓和而感到欣慰,反而从内心深处感到不安,她抿了抿唇,勉强一笑道:“能得到义父的赏识,是哥哥的运气。”

“你也很有运气,”殷荣笑了一声道,“我对欣赏的人一向不吝啬,所以我也给了你机会。”

子虞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低声道:“我没有……”

“从宫里出来的人一向要比外面的人聪明,”殷荣没有在意她微弱的反驳,语气平淡道,“我等着你自己发现,可你迟迟没有反应,这让我有点失望。年轻的女孩儿总是有种幻想,以为遇到才貌双全的意中人,双栖双宿就是人生的全部。难道你指望晋王抱着相同的想法?”

子虞脸色骤然苍白,心里如乱麻似的一团,躲避着殷荣逼人的目光。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全然不知晓。我说的你必然明白了。晋王选你,并不是因为你的美貌,也不是为了你的家世,晋王是识时务的人,你的出现只是遇到一个很巧的契机,”殷荣道,“幸好这其中也有几分真心,可你不该奢望这契机和真心能陪伴你一生。晋王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你也该好好谋划你的将来。”

子虞身子微微颤抖,抬头问他,“相爷说了这么多,不会是想把好意施舍给一个无用的人吧?”

殷荣满意地微笑,“太过聪明的人不能让人安心,太过愚笨的人又不值得重用,你的聪明恰到好处,这一点很好。那么我就直说吧。你作为我的女儿嫁入王府,就应该明白我想要什么,我给了你现在,你要还给我一个将来!”

按照京城贵胄的传统,婚前要去东明寺祈福。宰相公事繁忙,自然不能亲临,由徐氏带着一众家眷前往。头天晚上就到山下的传舍中住宿,翌日清晨上山拜佛。此行女眷众多,脚程甚慢。此时远眺寺院,但见雾色苍茫,云起烟涌,花木环绕中的寺院若隐若现,清风中传来梵音袅袅,偶闻几声莺啼鸟鸣,清虚不似凡间,便是心思沉重的人,也觉得神清气爽,烦恼之事被洗涤一空。

子虞已来过一次,没有其他女眷那般新鲜。趁着徐氏听讲佛经,她一个人走了出来。寺中小径曲折,她依稀记得几分,沿着碎石甬道一路到底,是鲤鱼池。故地重游总会勾起百感交集,子虞也不例外,望着小池不由微微失神。

怀因路过时看见她,并没有如何注意,进寺来池边许愿的人络绎不绝,并不少见。等他结束早课行经池边,见子虞依旧流连不去,甚至连姿态都没有改变,心中不由惊讶。

这一处实在静到极点,子虞已经习惯僧人沙弥来去的动静,可这一次脚步到了身后便没了声响,她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来人,轻讶,“大师?”

怀因见她的表情仿佛认识,想了想依稀有些印象,神色平静地说道:“鱼池许愿不过是一桩美好的传说,小姐切不可当真。”

子虞微怔,随即笑道:“我不是在许愿,它曾经实现过我的愿望,只是代价太大,我不敢再尝试了。”

怀因皱了皱眉,他隐约看出她的笑容里藏着许多心事,所以这一下竟没有离去,说道:“锦鲤虽然是活物,却没有神力,怎么能实现人的愿望呢,只有人力所为,才会有所得,有所失。”

“唉……”子虞轻叹一声。她极少与生人这样深谈,大概是怀因的目光太过清冷透彻,胜过她见过的所有人,让她难以排斥,还生出一吐心事的冲动。可她沉吟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喟然道,“大师是出世之人,看得透彻。”

怀因道:“佛曰:人在荆棘中,不动不刺。若小姐放下执念,眼前又岂有荆棘?”

“我的眼前没有荆棘,”子虞从石上站起身,裙裾轻轻荡漾,“相反,我的运气不差,总能逢凶化吉,心想事成。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美好的。”

怀因轻轻摇头,出尘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惋惜。

子虞明白他的意思,从容笑道:“实现我愿望的不是锦鲤,也不是神明,而是那些妄图把我当做棋子摆布的人,他们不会允许我的退缩,所以大师也不必为我惋惜。”

她缓缓往碎石甬道走去,头也不回。

怀因看着她的身影在林间消失,才恍然回神,这女子不同他以往遇见过的香客,可到底哪里不同,让他也深感疑惑。

主持将相府众人送出寺门,怀因也在随行之中,他一眼就看到女眷中的子虞,她站在徐氏身边,笑容明丽。让他一瞬产生怀疑,刚才遇见的是不是她。一旁的小沙弥也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低声道:“师兄,听说那位小姐是未来的晋王妃。”

怀因嗯了一声,收回目光,无来由地,轻轻叹了口气。

此后不久,晋王府红装满目。这一夜,她成了晋王妃,在子虞的心中是一个新鲜的称呼,却让人那么称羡。

夜还是那么沉,子虞趟在床榻上听着耳边人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入睡。一世的悲苦,她期盼着就此了结。可是她不知等着她的又是什么。

这一夜,所有的回忆随着那一声声爆竹就此散尽,她知道从此她将不同。可是殊不知命运再次悄悄逆转。

照规矩,婚后的第一日清晨,新妇要随新郎拜见公婆。子虞的公婆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更加不敢怠慢,两人四更时分就已起身换上朝服,入宫觐见。

在宫里时,子虞也曾随欣妃去过各个宫殿,可这一次不同,宫门特意为她而打开。帝后二人高居正殿主位,一干皇族依次而下,衣饰庄重华丽,言谈又很随意地等待两人。

还没进殿,子虞已经感受到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氛。里面的人都处在这个国家的权利巅峰,若是不能得到他们的欢心,以后的日子就很难过的舒坦。

睿定注意到她的神色,入殿前,趁着司仪司赞不注意,偷偷握了一下她的手,又对她平静地微笑,顿时安抚了她略有躁动的心绪。

两人在殿中行了大礼,帝后按例颁下赏赐。皇后言笑盈盈,还另为子虞准备了一对白玉如意,更是珍贵之极。大礼行后,两人得以在殿中落座。子虞这才有机会打量殿中众人。

帝后之下是东宫太子夫妇。太子不似子虞那日在交泰宫见他的模样,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副庄重持稳的样子,把他身边的太子妃衬托得更加显眼:她与子虞年纪相当,顾盼神飞,眉目间有一种英气。当子虞望向她时,她回了一个坦诚善意的笑容,让子虞一见如故,心生欢喜。

三皇子睿绎坐在右边,他也与以前不同。子虞第一次见他时,他在文媛身边被众内官围绕,如同星空里的月亮。可此刻他只是低着头,似乎正在沉思,神色间不见丝毫喜气。宫中传闻东明寺中一病,使他神志受损。子虞不由替他惋惜。

正当子虞偷偷观察众人,坐在东宫夫妇下首的少女笑出了声,她转头对睿定说:“皇兄的新妇美是美了些,可论身份,不怎么相配。”她容色明艳,有三分相似明妃,加上神态语气,立刻就让子虞知道了她的身份。皇帝三子二女中的第二个女儿——玉城公主。

睿定神色不变,瞪了她一眼。玉城和东宫交往频繁,与他素来不亲,只是今日突然发难,不知谁在背后授意。他脑里将几个人想了想,疑虑不已,神态上却平静如初。

子虞微微一怔,随即微笑,仿佛刚才的那句话是称赞一般。她端庄沉稳的模样正好与玉城公主的言辞咄咄形成对比。很快公主便觉得无趣且沮丧,转过头去。

皇后宛然一笑,随即命宫人开宴。

这样的家宴其实与一般宫宴没有区别。其中有几个菜色,颇和子虞的口味,便多尝了几口,可她很快发现了随行女官略有些诧异的目光。

子虞不解,四顾一下,恍然明白。在座的从帝后依次而下,食用每道菜的分量几乎一模一样。想从一顿宴席中窥视到他们的喜好,无异于痴人说梦。发现了这一点,后面的菜肴味同嚼蜡,再难以勾起子虞的味觉。

宴后子虞不得不与睿定分头行事。她要去拜见欣妃,还要随皇后接见命妇。而他,要接受新的任命,接受朝贺。

等子虞忙完了她的使命,天色已经沉沉蔼蔼。

睿定许久没有来接她,子虞只好往永延宫寻去。御前自然不能乱闯,以她如今的身份也是不能,在承晖殿前,她就被宦官拦了下来,这个宦官正是杨公公。他看了子虞一眼,低头略一想,压低声音道:“娘娘随我来。”

子虞跟他东转西转,竟没有碰上一个人,他带她走到一个房间,里面竖着一面八宝紫金屏风,还放着一些梳洗的东西,瞧样式,是御前的东西,这是陛下换衣的所在。子虞一惊,正想询问他为何到此处。杨公公却对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神色紧张慎重,指了指窗外。

窗户开了一线,子虞凑过去,隐约听到了人声。很快她就分辨出声音是皇帝与睿定,这让她大吃一惊,要避开众人的谈话内容必定非比寻常,她是否该听下去?

外面扑通一声,想是有人跪下了。子虞听见睿定清朗的声音,“儿臣绝无异心,请陛下明鉴。”

子虞心扑扑乱跳,觉得这句申辩的背后大有含意,不禁聚精会神地听下去。

皇帝笑了笑,说道:“不要轻易承诺。只要承诺的人还活着,随时就会有毁诺的机会。”他的声音又平又稳,平静若水。子虞透过窗缝往外窥视,正好看见皇帝。平素碍于规矩,子虞从未如此仔细地观察他,心下微微吃惊,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微乎其微,英俊依旧,并不比皇族的年轻子弟逊色分毫,他的神态沉和,自有一种威严,远胜他人。

睿定的声音微微带了丝哀求,“若连陛下都不信儿臣,那天下人都不会信儿臣了。”

皇帝看着他,目光深邃,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他缓声道:“凡事面面俱到,礼与下士,让有野心的人聚集到身边,甚至让有心人对你怀有期待的人——正是你自己。”

“可儿臣已经做出证明,儿臣娶妻了。”睿定望着他的父亲,面满诚恳。

皇帝不置可否,过了许久怅然道:“你还年轻,年轻时做傻事总是少不了的。可是以后很快就会发现,想要通过傻事达到目标,简直是梦幻一场。”

子虞听到这里已经不愿再听下去,她猜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差,所以杨公公立刻带她离开。走出殿外,她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冷淡地看着他,问了一个很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我哥哥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甘愿冒此大险?”如果被人发现,她会怎样不得而知,而他必死无疑。

杨公公对她的提问并不意外,毫不犹豫地答道:“罗郎将对我有救命之恩。”

这个理由没有说服子虞,可是她以后有机会向罗云翦印证,她又问第二个问题,“让我知道这些,你的用意是什么?”

杨公公抬头直视她,言辞恳切,“娘娘曾不愿听从罗郎将的安排,入主后宫。而是选了一条捷径,想摆脱这个宫廷……”

“你只是让我看到结果,”子虞冷笑着接口,“我以为的捷径不过是自欺欺人。做任何取巧的事都要付出代价。你让我看到,我付出的代价非但没有摆脱这个宫廷,反而还落入其中的漩涡。”

杨公公低下头,“娘娘睿智。”

子虞看着他谦卑的姿态,眼里露出疑惑,可她再也没有精力去猜测其中的意思。她已经花了整整一日揣摩他人,最后这一点精力,她想留给她的丈夫——晋王。

睿定来接她时,暮色已降,宦官们提灯为他们引路出宫。

子虞默不作声,睿定见她一脸疲惫,温和地握住她的手,又察觉到她出了冷汗,眉头微挑,问道:“让你等久了,是不是着了风寒,要不要让太医看一看?”

子虞见他满面关切,心下也是一动,淡然道:“没事,只是今日的事多,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宫里规矩多,”睿定握紧她的手,“以后就会习惯。”

子虞笑了笑,对这话似乎并不上心。睿定看看她面色,问道:“是今天玉城的事让你闷闷不乐?”

“没有,”子虞道,“玉城公主还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我怎么会和她置气。”

睿定点头,缓缓道:“除了已嫁的玉衡,宫中就只有玉城一个待嫁的公主,难免娇宠了一些。”

“公主让我想起了妹妹文嫣,她也是个娇气的孩子。” 子虞抿唇一笑道。

“哦?”睿定温和地凝视她,想起她极少提起以前。

子虞笑道:“以前在家的时候,文嫣年纪最小,夫人特别喜爱她,就连我娘,对她也格外好。每年春季,娘亲就要蒸花糕,一房一笼。文嫣最喜欢吃这个糕点,吃完了自己的,还要来抢我的。我那时候总不服气,和她争吵不休。夫人和娘亲知道了,却总偏帮她……”

睿定静静地听她说,唇角勾起,笑道:“难道你就没有一次抢过她吗?”

“只有一次,”子虞回思道,“那天我生气出走,从石上摔下来,磕了一嘴的血,夫人和娘亲都吓坏了。文嫣也不来和我争了。可是那时候,我躺在床上静养了一个月,听大夫的吩咐也不能随便进食,抢来了也不能吃,要知道代价这么惨重,我就不和她争了。”

睿定笑容敛去,听完后沉吟不语,过了半刻,容色稍稍和缓,“想不到你小时候的性子会是这么激烈。”

子虞的睫毛颤了一下,垂首说:“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喜欢吃花糕,只是不服气好的东西都给文嫣占了,才会那么做。”

睿定握住她的手稍稍一紧,他却无所察觉,转头笑问:“如果是喜欢的呢?还会抢吗?”

子虞道:“不会了。人家不是说‘万般皆是命’,不是命里注定的,抢来了也不会属于自己。”

睿定忽然脚步一停,前方引路的宦官还未发觉,走了几步便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子虞黑暗中瞧不清他的面色,只觉得他的目光灼灼地定在她的脸上,她对他露出秀丽的笑容。

他轻轻叹了一声,沉声道:“那大概是你还没有遇到更珍贵的东西。”

前头提灯的宦官回头张望了一眼,神色恭谨地等待两人。睿定牵着她继续走,神色平静,体贴地说道:“看你,怎么又出汗了,回去要让大夫好好看一看。”

子虞心知他已结束了刚才的谈论。忽然地,从心底深处涌上一股倦意,幸好夜色深重,无人得见。

对于子虞来说,婚后的生活就如同一幅美好而惬意的画卷,与她之前的人生截然不同。睿定待她诸般宠爱,王府中事无巨细,都交由她一并处理。在瑞祥宫时,她就做过管事女官,那时还需要处处观人眼色,而在晋王府中,自然有下人察言观色,再加上精明伶俐的秀蝉帮衬打理,竟没有发生一件不合心意的事。

唯一让子虞堵心的,是她偶尔在午夜梦回,想起南国,想起文嫣,心中挂念不已,久而久之,生起了一股思乡的念头。睿定平日对她的小求小愿,总是竭力满足,可对这件事,也感到有心无力,皇子与外邦相交本来就有种种限制,他几次托人联系,也没有得到文嫣在南国的消息。

就这样春去冬来,转眼已过了两年。

这一年太子妃在春季有了身孕,在悄然来临的冬季诞下了第一位皇孙。皇后喜不自胜,颁下种种贵重的赏赐,皇帝亲自为皇孙赐名为“骜”。

这个刚出世都饱受祝福的孩子身体特别虚弱,还在襁褓中就让宫人们操足了心。皇帝也对这个小儿的身子感到忧虑,请了东明寺的僧人入宫祈福,还将来年的年号改为“康定”,大赦天下。

人们都相信这一年必将是物丰昌隆,可偏偏天不遂人愿,这一年还未到来,种种不详的征兆已经开始显现,预示着这一年的多灾多难。

皇孙出生后的一个月,北国下了好几场大雪,几乎没有什么间断。铅云低沉,天色灰蒙,这样的天气绵延了整个冬季,让人心生厌烦。康定初年刚刚来到,各地雪灾的消息都传到京城。皇帝和官员在新春都没有得到赏乐休息,不得不疲于政事。

就在这时,远在皇陵北郊的承明宫又传来坏消息。养尊处优的宫人们本来就不习惯北郊的偏僻荒凉,而这一年大雪封山,把通往京城方向的道路给封死了,久久没有得到补给的宫人,先是发生了一场骚乱,很快就被镇守行宫的卫士给制止,之后天气越来越恶劣,有些宫人犯上了风寒,没有得到及时医治,这种病症很快就在承明宫蔓延,就连三皇子的生母文媛也染上疾病,风寒入骨,久病不愈。

等京城运送物质补给的队伍打通雪道,来到承明宫时大吃一惊,忙加急回报京城。

皇帝听了传报久久不语,下旨将文媛接回京城安养,这个谏言是皇后提出的,让大臣们纷纷感叹她的气宇宽宏。可惜文媛福缘浅薄,在接她回宫的上谕到承明宫前的三天就暴毙了。

淑妃为人冷漠,久不理事,这一次也感伤不已,她召来承明宫的人询问详情,谁知不小心也染上了风寒,在宫中太医的救护下才慢慢回转,可惜身体大伤,容色大减,自此久闭宫门,更加不愿出来见人了。

子虞与后宫往来并不密切,只是每逢节庆入宫拜见。这些消息都是从相交的命妇那里得知。旁人问她意见,她只敷衍几句,并不多说。独处时才会想起,当年的一后四妃,竟已凋零如此,不知这是天意,还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

自古以来,关注宫廷的有心人自不会少,很快就有人觉得后宫虚空,进言要选秀女入宫。附和这个言论的官员很快增多,变成了整个朝廷的心声。他们大概觉得,官场上的平步青云,没有什么比后宫尚主更快的捷径了,眼前皇后的父兄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皇帝对这个提议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搁置一旁,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康平初年三月初五,南国以探望欣妃的名义,派使臣出使北国。

同类推荐
  • 校草:万有引力少女

    校草:万有引力少女

    年幼的她曾遭遇车祸,被人绑架,被他所救,他们相遇相知相识,而她却又被迫丢弃,失去记忆,她能否再找回最初的温柔?牛顿的万有引力,是否会牵引她找到自己内心深处的爱情……
  • 凹凸MAN打小怪兽

    凹凸MAN打小怪兽

    萌系女生索歪歪受到了文学领域龙头集团当家人莫流觞的关注,莫流觞从此开始追打小怪兽。莫流觞先在游戏中棒打鸳鸯,心情被小怪兽左右,决定将她带在身边,安全第一。面对他的哀求和夺吻,歪歪知道自己开始沦陷,却强迫自己远离他,当得知莫流觞接近自己是为了商业目的,索歪歪逃离莫流觞,靠近大神逍遥醉,在网游,又对凹凸MAN的依赖越来越深。索歪歪失踪让莫流觞发疯寻找,为了逃避莫流觞,索歪歪逃回家乡,协助自己,哥哥完成“穿越式直实网游”的制作。莫流觞用尽千方百计,终于跟索歪歪一起进入游戏的时空。在宛若真实的游戏世界里,经历过种种折磨和诱惑,两个人的心在磨难中终于越来越靠近。只是等在游戏最后一步的,是阴谋,还是爱?
  • 霸道校草原谅我

    霸道校草原谅我

    “把作业做了,衣服洗了,爱心便当做了。做完没?做完快点来给我阻挡烂桃花!”啊啊……混蛋,还有完没完了?感觉她好欺负是不是?哼,老娘不伺候了!某男邪肆一笑:“你弟弟还在我手里哦!”翻个白眼,哼,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吗?告诉你,老娘我……呜呜……我干还不行吗?
  • 盲女皇后

    盲女皇后

    她的容貌绝美,但双目全盲。他是皇帝最为倚重的皇子,一面万般冷酷,一面千样柔情。她的父亲家财万贯,却囚禁她一十六载。他很爱她,却暗杀了她的父亲。 她一直都很恨他,却在他命在旦夕之间之时,用一声呼唤,解救了他。他是她的天子,她是他的皇后。他叫茶昶。而她,叫泠旋眸。
  • 重回豆蔻年华

    重回豆蔻年华

    某一天,当刘晓薇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居然回到了自己15岁的中考前,并且正经历着一场名为痛经的苦痛。于是,在重新温故中考、高考、乃至硕考的岁月里,在继续着没有任何社会贡献的人生路上,刘晓薇开始了她“状元专业户”的心酸血泪史,附带好友一枚,发小一个,竹马一匹,以及背后灵一只……--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热门推荐
  • 亿万小老婆

    亿万小老婆

    她是电脑黑客,他是她的新目标。
  • 重生之锦绣农女

    重生之锦绣农女

    人生无处不悲催!奋斗了二十八年,好不容易养大了弟弟,在城里买了房,却不想,一场意外的车祸,让她魂穿异世。不止连累好姐妹送了命,还被老天爷一朝打回解放前,变成了一个被亲爷在猪圈里活活打死的地道村姑!果然,没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爹憨厚,娘懦弱,托儿带口不说,还有一家子极品亲戚虎视眈眈,成天野种贱野的谩骂,没日没夜的算计着要把她给卖了。靠,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娘是病猫!肖遥怒了,一条毒蛇,巧计化解危机,不仅让极品爷奶算计落空,也彻底绝了他们的念想。她的穿越很悲催,穿越后也很悲催,唯一不悲催的便是,老天爷赐了她一个随身空间。有逆天空间在手,又有前世积累的经验,她就不信,她不能在这落后的古代打造出一个属于她的盛世王国。一路顺风顺水,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救个小乞丐,却是被赖上了,靠,还赖我一辈子!你丫的,病秧子变牛皮糖,怎么踹都踹不走!操,他不是乞丐吗?怎么会摇身一变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且,他居然还是…生意做大了,有钱了,啥人都跑出来了!不止小乞丐,连大叔也找上了门!啥,你是我爹!啊呸,俺爹还在俺娘的被窝里呢,你呀的死老头哪儿冒出来的,居然想冒充她爹!一朝富贵,所有人都转着她打转,费尽心力的讨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一双明眸看得分明。生活很乏味,日子很无聊,既然他们想演,她也不介意欣赏他们的丑态。本文一对一,男主腹黑,女主彪悍,空间种田,将相王候,宫斗宅斗兼而有之。保证完本,喜欢的亲们,可放心跳坑。
  • 曾经清晰的某个角落

    曾经清晰的某个角落

    写实类总裁文他,遭遇惨痛,白手起家,性情温和,感恩之心,害怕薄情这个又薄情了那个!她是陪伴他白手起家,患难与共,同甘共苦,勤勤奋奋的妻子!而她是她的表妹,在恰当的时间以恰当的方式走进了他们的婚姻!如果爱是一江春水,会不会有一天源头变成了沙漠而岌岌可危。或者源头之水流向了他处,不再流向曾经抚慰的地方...曾经清晰的某个角落
  • 后天大后天

    后天大后天

    我们生活在何其神奇的一个小世界。事物与事物,就如同碗豆与有萝卜,如此不同,又如此相似。就好比雷声和彩虹;作家和画家;垃圾车和洒水车;打呼噜的猫咪和小碎花的窗帘。而每一个小孩心中,都有一个长大的愿望;每一个大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童心未泯的理想。
  • 守候瞬间的永恒

    守候瞬间的永恒

    若琳代替好友馨语相亲,谁知遇到极品男人韩皓轩,阴差阳错的是韩皓轩居然看上了冒牌馨语。真相终究会浮出水面,韩皓轩得知若琳并非馨语,却仍旧为若琳着迷。就在此时,若琳的母亲生病了,而对她伸出援手却是她多年来的暗恋对象穆景言。如果说若琳是灰姑娘,那么韩皓轩无疑是白马王子的典范,后来出场并且魅力不亚于韩皓轩的穆景言就算得上一匹黑马了。
  • 雷神嫁到:邪尊狂妻惹不得

    雷神嫁到:邪尊狂妻惹不得

    她乃堂堂雷系异能者,Z国十三处的大杀器,再睁眼却成了可怜的家族庶女,跟别人私奔了的小白花……男尊女卑?哼!她手掌雷霆之威,何人敢让她卑?且看她怎么上得厅堂,下得酒坊,杀得了强盗,骗得了吾皇,狠得过小三,废得了色狼!更能将有君子美誉的夫君调教得极品腹黑,让她为所欲为!
  •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再现了日本从幕末走向明治维新的历史变革,以优美的文笔,宏大的场景,详细描绘了日本近代决定国运的倒幕运动的整个过程。本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日本近代史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坚定信念,对“安政大狱”、“樱田门之变”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详实生动,是一部了解近代日本不可多得的佳作。
  • 无敌大小姐

    无敌大小姐

    当现代阴狠毒辣,手段极多的火家大小姐火无情,穿越到一个好色如命,花痴草包大小姐身上,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火无情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脱衣秀。周围还有一群围观者。这一发现,让她极为不爽。刚刚穿好衣服,便看到一个声称是自家老头的老不死气势汹汹的跑来问罪。刚上来,就要打她。这还得了?她火无情从生自死,都是王者。敢动她的人,都在和阎王喝茶。于是,她一怒之下,打了老爹。众人皆道:火家小姐阴狠毒辣,竟然连老爹都不放在眼里。就这样,她的罪名又多了一条。蛇蝎美人。穿越后,火无情的麻烦不断。第一天,打了爹。第二天,毁了姐姐的容。第三天,骂了二娘。第四天,当众轻薄了天下第一公子。第五天,火家贴出招亲启事:但凡愿意娶火家大小姐者,皆可去火府报名。来者不限。不怕死,不想活的,欢迎前来。警示:但凡来此,生死皆与火家无关。若有残病者火家一律不负法律责任。本以为无人敢到,岂料是桃花朵朵。美男个个很妖娆一号美人:火无炎。火家大少爷。为人不清楚,手段不清楚。容貌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他有钱。有多多的钱。火无情语录:钱是好东西。娶了。(此美男,由美瞳掩饰不了你眼神的空洞领养。)火老爷一气之下,昏了过去。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二号美人:竹清月。江湖人称天上神仙,地上无月。大国师一枚。美得惊天动地。火无情语录:美人好,尤其是自带嫁妆又会预测未来的美人,娶了。(此美男,由东de琳琳领养)三号美人:轩辕子玉。当朝七皇子,游历四国。一张可爱无敌的脸。单纯至极。火无情语录:可爱的孩子好,可爱又乖巧的孩子更好。可爱乖巧又不用给钱的孩子,娶了。(此美男,由刘千绮领养)皇帝听闻,两眼一抹黑。他的儿啊。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四号美人:天下第一美男。性格不详,籍贯不详。火无情语录:谜一样的美人,她喜欢。每天都有新鲜感。娶了。(此美男,由告别的爱情li领养。)五号美人:天下第一名伶。火无情语录:解风情的美男,如果没钱花把他卖了都不用调教。娶了。(此美男由伊眸领养。)六号美男:解忧楼楼主。相貌不详,身世不详。爱好杀人。火无情语录:凶恶的美人,她喜欢。娶了。(此美男由陈铭铭领养)七号美男:琴圣。貌如谪仙,琴音杀人。冷清眸子中,百转千回,说尽风流。(此美男由伊眸领养)夜杀:天下第一杀手。(此美男由静寂之夜领养)
  •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宝庆十九年春,大佑国皇太子大婚,大将军之女入主东宫。一个不是淑女的将门千金遭遇一个不是文韬武略的中庸太子,到底是佳偶天成,还是冤家路窄?成婚一年不足,太子忽然休妻。迷影重重,生死茫茫,这样一来,还是不是大团圆结局?
  • 三年契约:总裁前妻要外遇

    三年契约:总裁前妻要外遇

    新文连接:《豪门炽焰:总裁的夺爱游戏》http://m.pgsk.com/a/264567/结婚三年,夫妻间该做的事他们一样没少,她以为他的心里有他,幸福的生活让她快要忘记曾经的三年之约—这三年她替她占住楼太太的位置。直到那天,三周年结婚纪念日上,他送给了她毕生难忘的结婚纪念物——离婚协议书一封。“夏颜夕,她回来了,我们离婚吧!”冰冷的一句话,他无情的将她驱逐出他的世界。她输了,输了他的爱,更输了自己的自由。——————当再相遇时……“她是我的……”“她是我的……”两个气势相当的男人,豪不相让的叫着劲。“小夕,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你不要忘了你曾经的誓言,你说你爱我一个的。”——————“你想要我签字吗?”“是的。”“那么晚上809见!”“你想做什么?”“陪我一夜,这项目就是你们公司的。”邪佞的笑容,霸道的语气,让人逃不开。————————“过来,回到我身边。”恶魔的话语萦绕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