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顾北辰答应得倒也爽快。
“什么?太难的我不答应,太累得我不答应,太烦的我不答应,我这丑话可先说在前头了。”卢瀼攥着被子边说,眼里闪着狡黠的笑意。
“放心,这件事一点也不难,自然也不会不累,当然也不会烦。”顾北辰有些无奈,现在他在卢瀼面前,就是一盘下饭的小菜可有可无。
“那你说吧是什么?”
“明天早上,你帮我打领带。”
“我不会,你是知道的。”他们俩刚开始住在一起的时候后,有一次,卢瀼才下夜班回来,洗了个澡就睡下了,可刚等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感觉有人推她,睁眼睛一看,就见顾北辰手里拎着条领带看着她。
她晃晃悠悠的,揉着眼睛起来问他什么事,他倒也挺痛快,把手里的领带往她手里一塞,自己身板流直的往镜子前面一站,透过镜子里看向卢瀼:“过来给我扎领带。”
卢瀼当时就觉得,不是自己神志不清了,那就是他神志不清了,手拿着领带套在顾北辰的脖子后,老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弄,顾北辰当时很牛气,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看什么呢,还不快点。”
话说,卢瀼当时很想哭,她是真的不会怎么扎领带,可是顾北辰一直在催,她一咬牙,本着了胜于无的圣人之道,卢瀼果断的按照系红领巾的方法给顾北辰打了一个领结,在顾北辰看到卢瀼给他打得是什么领结时候连当时就绿了。
可转而,他的脸色又好了,转过头看着她说:“你这是第一次给别人扎领带。”其实,顾北辰当时想说的是,你是第一次给男人扎领带。
当时顾北辰没有问出来,只是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幼稚可现在她突然觉得不幼稚了。
顾北辰像抱孩子似的连着被一把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你说,你上一次是不是第一次给男人扎领带。”
“不是男人,我是第一次给人扎领带。”卢瀼这首有点困了,答得有些含糊,拥着被子,直打哈欠,快要睡着的时候,卢瀼突然拽住顾北辰的手,她说,“顾北辰,明天你教我吧,以后……”卢瀼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以后……我天天给你打领带。”
“那说好了。”看着她清恬的睡颜,顾北辰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眼里尽是洋洋的暖意,仿佛阳光里最耀眼的那一束光,射进了他的心,又再也掩不住的闯出了他的眼帘,投在了她的脸上。
“嗯,说好了。”她笑着答应着。
这时,风挑起纱帘,窗前的茉莉香,随风而入,隐约间,他们都记住了这一夏的香……
卢瀼皱着眉头跟顾北辰学了一个早上的打领结,顾北辰是个良师,可惜他却没有摊上个好学生,脖子被勒得通红,他这个做老师的还没怎么着,学生先急了。
“不学了,不学了,这都什么呀。”卢瀼正想要撂桃子不干,顾北辰将皱得像根麻绳似的领带拿在手里笑着对卢瀼说,“你现在要是放弃的话咱俩昨天的约定也作废,你可想清楚,我昨天给你的许诺可是一张万能牌。”
卢瀼坐在厚厚的手工长毛地毯上,手里摆弄着拼了一半的苹野鸣秋紫檀木拼图:“那我要是说有一天和你过够了,想和你离婚,你也答应?”
顾北辰想了想,笑着说:“答应,只要是你说的我就都答应,怎么样,这回还学不学?”
“学!”卢瀼火速站起身来,接过领带继续和这跟价格不菲的布条较劲,不为别的就为他这一句承诺,也许是女人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卢瀼隐约感觉,她迟早会用到这个诺言。
当顾北辰带着卢瀼为他打的领带走出珺园时,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整,据他每天上班的时间完了半个钟头,而他那条被当作教具的范思哲领带,此刻正躺在某个角落里,已经成功转型为范思哲牌拔丝领带了……
天气渐渐转凉,趁着太阳好的时候卢瀼总是喜欢去那片茉莉花田看看,为了让卢瀼待得更舒服一些,顾北辰特意在那块地方盖起了一个花房,里面还有一架摇床似的秋千,秋千旁摆着一张竹藤小桌,靠窗处还有一张软榻,以备她困顿时睡觉时用,她来的时候总会有专门的人替她备上茶点。
九月,外面正是花颜渐颓的时候,可是珺园的花房里还是白花绿叶,一室馨馥清香。
顾北辰对她的照顾可说是费尽心思,他慷慨无比,将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了她的面前,这样的盛宠,不但是有钱就能够办得到的,更重要的,还要有这份心。
有时从睡梦中转醒的卢瀼,总是会有不真实的感觉,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株温室里的花,被顾北辰娇养了起来,给她最充足的阳光和最优渥的土壤,她被他宠得几乎上了天,在这样的宠爱里她学会了依赖,学会了撒娇,这些都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可是现在,顾北辰被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的全都放在她的面前了。
不久前,她总是爱做一个梦,梦里她觉得自己在飞,身边是一层层的如絮的云,背靠着阳光,温暖而惬意,可是,就在她想要扬声欢笑的时候,身子突然就从万尺高空里坠了下来,她看见顾北辰站在下面,身影被雾化得朦胧开来。
他张着双臂想要接住她,她惊得一身泠汗,就在她穿破层层云霭,终于能够看清顾北辰的面庞时,顾北辰却突然收回了手,她吓得想要尖叫想要伸手去捉住顾北辰的手,可是她却什么也抓不着,声音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身子还是往下坠,没有底的落下去,最后栖身于一片漆黑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