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来了句:“想什么呐,你是它奶妈。”
就这样,韩子萧的一句话,他就当了这条小笨狗的两年奶妈,当时卢瀼想的是,不急奶妈也是妈,慢慢就转正了。
可到最后,她等来的却是绝望,狗儿子没了,就连狗儿子他爹也没了。
卢瀼缓缓的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来,冷笑,目光满是讽刺:“韩子萧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跟我玩怀旧?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卢瀼指着庭院中央的那棵梅树,眼里闪着泪光,连声音都是颤抖:“七年前,就是在这棵梅花树下,我整整跪了三天,可那时候你在哪,你在李云歌的身边,软语温存的陪着她,韩子萧你知不知道,那年的初春有多冷,天上还飘着雪,雪里夹着着丝丝的冷雨,我只穿了一件风衣,我就是那样跪了三天,你们家的警卫一次次把我拖走,我又一次次的爬回来,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求见你一面,只要见你一面。”
“你知不知道,那一次我是在跟老天赌,我把奶奶的命,我自己的一生都赌上了,我跟自己说只要你说一句不嫁,那么即便是不孝,即便是卖了那些奶奶宁死也不肯出手的字画砚石我也不会嫁给顾北辰,可是韩子萧,我在你们家花园里跪了三天,最后等到的答案是你要和李云歌一起出国,你知道我是怎么嫁进顾家的么,我不是嫁,我是卖!韩子萧,你给我听清楚!我卢瀼是卖进顾家的,那年我只有十六岁,别人的十六岁是怎样的,我不知道,可我的十六岁已经走到人生的尽头了,什么幸福,快乐,爱情都他妈和我没关系了。”
卢瀼越说脸色越苍白,两颊的胭脂也掩不住她面上的雪色,她望着那棵梅花树,眼里的忧伤想把凌厉的刀,割开了旧伤,疼,却在不是当初那般的刻骨,这么多年,还是有些麻木了,卢瀼分心的想,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是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再浓的爱也禁不起时间的稀释,再说起旧事,似乎愤怒跟悲伤已经等量了。
她和眼前这个清隽男子,终是错过了。
韩子萧修长的十指一寸寸攥紧又松开,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青白,深邃的黑眸寒光惊人,那是锥心的痛:“没有李云歌,一直以来我爱的人就只有你,卢瀼你知不知道,那三天我谁都没有陪,你跪在这里,我就跪在后庭的树下,你病了多长时间我就陪着你病了都长时间。”
韩子萧的泪刷的落了下来,这是卢瀼第一次看见他哭,像骤急的雨倾盆而下,激得她措手不及。
“可是卢瀼,我没有办法,十九岁的韩子萧没有能力保护十六岁的卢瀼,他们用你的命来威胁我,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办,我等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遇见了这么一个你,我怎么能让你受丁点的伤害,我恨我自己的无能为力,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会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可是那时的我,想要保住你就必得先放弃你。”
韩子萧剧烈的咳起来,脸颊涨得通红,喉间汹涌着一股腥甜硬是被他咬牙压了回去,可是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卢瀼像是被他的话吓傻了,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韩子萧深吸了两口气,稳了稳身形。
“那时我和母亲约定,十年,只要在十年里我不靠韩家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那么,我就可以跟你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我答应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卢瀼直直的看向韩子萧的方向,可是眼神空洞的却没有丝毫焦距,语气也是机械的僵硬,现在,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样一种感觉,好像一下子都空了,自己爱了这么久,恨了这么久,怨了这么久的人和事好像一下子都不存在了,现在的她是一尾失去了脊骨的鱼,失去了支撑她的所有力量。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韩子萧,你凭什么,这就是你的爱?你觉得这样很伟大,你知不知道,我宁愿死也不愿像现在这样的活,韩子萧你凭什么这样自以为是的去左右别人的人生,你凭什么?”卢瀼猛的扑向他,撕扯着,抓挠着疯了一般,她现在只想让他疼,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韩子萧的脸被她短短的指甲抓出一道道血痕。
他却不愿去阻止,只要是她给予的他都甘之如饴哪怕是伤痛,他拥抱着她,却不约束,他看见她的鞋跟太高,他怕她会摔倒。
这么多年过去了,韩子萧不是没想过放弃,在他一天睡眠不足四小时,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昏倒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放弃,可是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她还会冲着他笑,还会连名带姓的叫他韩子萧的俏皮样,只要这么一想他就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卢瀼我不管你信不信,如果时光还能再来一回,我的决定依旧不会改变,我绝不能够允许任何事情伤害到你。”韩子萧板过她的脸,漆黑的眸子依旧沾染着水汽,可目光却是穿过云霭的亮,照在她的脸上,坚定的不容人置疑,“卢瀼,你给我记着,为了你我可以去死,但是哪怕是我死了,我也要你好好的活。”
卢瀼看着韩子萧的眼睛,渐渐的模糊起来,好像是一副抽象画,她不是个懂艺术的人,所以觉得荒诞的可笑,笑他自以为是的深情,笑自己这些年来恨得冤枉,这么想着,她就真的笑了出来,眼神透着几分癫狂,眼里像蓄了几簇火,跳跃着的明亮。
卢瀼一点点的挣脱出韩子萧的怀抱,不知伤痛一般,双手并用一点一点掰开韩子萧扶着着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