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意思?”雪莲闻声惊呆,一时不知道如何再将话题深入,她制止不了牙齿格格碰响,颤抖着问:“你是说,你能继续上学,只是因为你跟我们学校刘科长睡了?”
“我睡了,还不止一次。怎么,你不相信?我拍了录像来威胁他,他才答应我,他以为已经拿走了全部的录像带,其实我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存了一份,或许将来用得着。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刘飞燕跟方非碰杯,问方非:“是吧?”
方非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语调平常:“是的,我都知道,你还假装捡了个大钱包,得到拾金不昧的称号,让你的大学上得名正言顺,我真是佩服你。”
“你连这个都知道?杜桂花告诉你的?我猜的没错吧。”刘飞燕前仰后合,情绪亢奋,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
那两个已经变了模样,雪莲独自清醒在现实中,吃不下也喝不下,身体一直沉下去,她在此刻,扒开了两个人的心,看了个透彻。
经过她一回合复一回合的不信,求证,明白,否定再否定,获得了准确的信息,刘飞燕不是等闲之辈,无法小瞧,她真的用尽了手腕。
雪莲悄悄转身,站在窗边,把窗帘后的摄像机关闭。
吃完东西,两人还有说有笑,药效来的快去的快,两人在笑声里轰然而醒,彼此对看,分不清哪边是梦境,回想刚才的场景,既模糊又清晰,仿佛刚才在屋顶上俯瞰,既是观众又是主角。
刘飞燕身体感觉怪异,直挺挺坐在椅子上,冷汗涔涔,如尸体被拉出来在解冻中。那片近乎失忆的模糊,吓坏了她自己,其惊怖,无异于天机泄露。
以为过去了几劫几世,不过半个小时而已。原来每个人的生命,都如同那施药的半个小时一样,迷迷糊糊,很努力,但不由自主。
刘飞燕问方非:“我刚才说了些什么?怎么一下子都想不起来了?”
方非也不知道她具体说了些什么,但非常聪明,即时微笑,回应道:“我们都醉了,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刘飞燕摇摇头,仿佛刚才灵魂出窍,而此刻刚刚回到肉身,她心如击鼓,打得她旋晕,胃部涨得难受,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感受。
雪莲好言相劝:“你这样旷课下去,迟早要拿不到毕业证了。结了婚并不是万事大吉。很多的狐狸,就是因为想要找到近道而掉入陷阱里的。”
刘飞燕摸摸脸颊,木木的,抬起大眼睛,神情呆滞,说道:“我有些要紧的事情要办,此刻没有空再跟你们聊天,先回去了。”
方非拿好摄像机,搭了另外的出租车紧随其后,看着她安全的进了家门,才疲惫的返回自己家中。
屋里黑着灯,母亲已经睡下。
方非缩在黑夜里,一个人在电脑前反复把录像看了几遍。究竟要不要下手,她反复问自己。
门外响起妈妈的脚步声,叹息声,轻轻敲门声,说话声:“小菲,你睡了吗?”
方非抹一把眼泪,隔着门应道:“嗯,睡了。”
“你好好的吃,好好的睡,好好的工作,妈妈别无所求,妈妈已经把陈正东那孩子忘了,你也忘了吧。”
“我已经忘了。”
“他的老婆,你的那个女同学,希望你不要再去招惹她。人,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嗯。知道了。”方非轻轻回答,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平常些,听着妈妈的脚步声走远。
妈妈这样软弱,劝方非打落牙齿和血吞,是怕方非受到更大的伤害,那一声声叹息令方非沉入昏倦,割伤她的心。妈妈所承受的失望和屈辱将方非的犹豫渐渐吞噬,她伏在电脑前喃喃祷念:“对不起,刘飞燕,是你伤害我在先。”
方非连夜将录像刻录成光盘,第二日交给姜跃明,顺带给他一张纸条,交待道:“帮帮我,把这光盘寄到这个地址,写这个人收。用特快专递,最好左手写字。当然,别害怕,不会让你有任何后续责任要承担,我只是以防万一。”
“我不怕承担。这是小事。方非,无论你在做什么,我都能理解你。”姜跃明说。
“理解我什么?”方非苦笑。
“我理解,若你开始出击,一定是被人断了退路。”
两天后,刘飞燕果然气势汹汹来算账。她直奔方非的公司,冲破重重阻拦,快速跑进办公室,在方非猝不及防的时候,狠狠甩了方非一个响亮的耳光。
办公室门口挤来一堆同事,叽叽喳喳乱猜一气,总裁方舟闻声从里面走出来,他吼道:“保安干什么吃的?什么人来闹事?”
方非对总裁致歉:“是针对我的。对不起,我自己来解决。”
刘飞燕太喜欢这样的效果,迫不及待想要看方非在同事面前颜面尽失,她因为愤怒而鼻翼煽动,瞪大眼睛,咬牙切齿,二话不说,扬起手臂,要对着方非的左脸再重来一次。
但是,胳膊被方非狠狠捏住,擎在空中,方非对她微微一笑。说:“本来我也不欠你什么,你打了我,也好,或许我心里会舒服点。但是休想有下一次。”
刘飞燕扭动身子,想要挣脱,没能成功,方非的手臂出乎意料的有力,她被她钳制住,动弹不得,只好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方非沉默两秒,问:“做了什么?你要在这里说吗?”
刘飞燕呆住,她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