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东一把扯住刘飞燕,眼睛都要喷出火来,骂道:“够了!”
这句话刺激了刘飞燕,她忽然换了面孔,象是耍起酒风,大声说:“没够!我今天一定要说个明白,让大家都死了心,免得你天天说梦话都在喊芳菲!”
方非想拉开妈妈,怎么能拉得动,只好听任一切继续下去,刘飞燕语出惊人:“我知道芳菲打过一个孩子,你觉得歉疚,但话说回来,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
“你胡说什么?!”陈正东的握紧了拳头,此刻,真的有打人的冲动。
“我胡说?!”刘飞燕不肯善罢甘休,“你以为你的那些秘密掩藏的很好吗?你一直锁着的抽屉里都藏了些什么,芳菲的病例,你写给芳菲的信,还有你的日记本……”
……
她喊完了,目的达到了,忽然万籁俱寂,没有人能再说什么。
不久前刘飞燕还尽力扮演着安琪儿的角色,此刻,她已经毫不顾及自己是天使还是魔鬼。
方非扶住快要站不稳的妈妈,却被妈妈恨恨的甩开。她回头看向周围,陈正东的父母和雪莲一家都震惊地站在身后,所有的事情,已经毫不保留地都呈现在大家面前了。
回家的路,蓦然拉长了,象是怎么也走不到似的,出租车里静的令人窒息,方非的妈妈一直看着前方,石像一样的一动不动。
方非彷徨无措,维持缄默,看着车窗外匆忙的交通。
终于回到家,妈妈没有脱鞋,径自回到房间,把门锁上,任方非怎么呼唤,她也不再出声。
方非跪在门口,絮絮诉说:“妈妈,我不否认。她说的,都是真的。我有过一个孩子,是因为被一个老师的儿子强暴了。就是因为要做流产手术,才耽误了跟爸爸见面。爸爸的医药费就是拿做手术为条件,换来的……”
方非说完,心痛的发不了声,仿佛有人重新撕开她快要愈合的伤口,在上面撒上粗盐,用力揉搓。
门开了,妈妈跪下来,抱住方非,泪流满面,对方非说:“不说了不说了,我的小菲,你受苦了。如果老天允许,我宁可替你承受这些……”
这一夜过的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现在,妈妈知道了这些,方非不需要再日夜担心真相暴露,只是,她在这一刻,真的没有什么可顾忌了。
尽管方非一再退让,刘飞燕却肆加轻狂,都说嫉妒可以让一个女人扭曲,现在看来,完全是事实论断。
方非曾经在心里发誓,伤害自己还尚可有谅解的余地,伤害到妈妈,就等于是碰触到了她的底线。
母亲在雪莲家的表现,象一个被封闭惯了的孩童遇到了小伙伴,显得过于兴奋。方非闭上眼睛,就可以重现陈家妈妈的眼神:她在居高临下中掺杂了几分戏虐的成分。
母亲当时的处境是如此尴尬。让母亲蒙羞,也同样是方非的底线,所以,方非做好打算,一箭双雕最好。
方非第二日正常上班,妈妈起床做早点,尽量表现出更加轻松和自然,方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日下班后,方非直接找了姜跃明。
姜跃明拥有了更大的办公室,看起来派头十足。方非在他沙发上坐下来,他把桌上一堆的资料推了一推,说道:“你的新工作看起来还不错。”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方非故作轻松,“你还在跟踪我?我已经跟路家没有关系了。”
“这叫暗中保护,我总要跟路安平交差。其实很少打扰,只要你好就好。”
“可我并不好。”方非说,“路安平他好吗?”
“他很好,人很精神,看起来就象重生。”他又低下头,翻开一个资料夹,说:“你等我一会,这三本资料我今天必须签完。”
方非径自走向落地窗边,看外面的大海。海其实很远,只是因为楼层高,产生大海就在楼下的错觉,让人有飞下去与大海拥抱的冲动。
姜跃明将事情处理完毕,问方非要去哪里坐坐,方非深深吐一口气,说:“不知道,哪里都好。”
“去紫荆花园好吗?”姜跃明提议。
“我的那处小洋房?”方非问。“我都多久没有去过了,不知道会不会如恐怖片一样爬满蜘蛛网。”
到了那里,打开大门,小小院落十分干净清爽,院子里的花朵开的正艳,屋子里没有半点灰尘,空气也算清新,一个老妇人从外面走进来,招呼道:“是小姐回来了?”
方非认出来是从前的保姆,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知道是自己人就放心了,我看到有灯,所以过来看看。你们聊。”老妇人说完转身走了。
方非明白是路家派人看顾院落,数月以来,天天如此,心里十分感激。
这座房子在一般人眼里,可谓奢华,但方非却并不喜欢住在这里,那边的公寓,小小的两房一厅,反而觉得踏实。
姜跃明递上咖啡,方非端在手里,开口说:“我从前租的公寓,已经买了下来。”
姜跃明点点头:“我知道你很努力。这次来找我,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
方非问:“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人不自觉的说出自己心里隐藏的东西?”
“海洛因。”姜跃明没有犹豫。
方非的直发仍然乌黑发亮,她的脸庞还是那么雅致,她的才华有增无减,忽然之间,姜跃明发现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东西,他呆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