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姓王跑不掉了?”
“跑不掉了,那些银子古董当场就充了公,至于那些东西怎么上交法,就不是我们关心的了。”子容眼里闪着快意,这仇算是报了。
“姓王的怎么处置?”自那事以后,雪晴恨着王氏夫妇,但听说他们要被办了,又有些心软,万一掉脑袋,好歹也是两条命。
“没判呢,现在收监了,吃苦是免不了的,到最后怎么判,说是要押到京里去,只怕是轻不了。”子容转头看了看雪晴,“不忍心了?”
雪晴微笑了笑。
子容将面颊贴着她的耳鬓,“心这么软,怎么做得了大买卖。”
“这和买卖两码子事。”雪晴不服,做生意的确是要心狠手辣,但也不用非把人往死里逼,“会砍头吗?”
“这说不好。”子容抱着她轻轻的摇了摇,他看过的死人多去了,在他看来,这样两个坏水死了就死了,“你想怎么着?现在他的生杀大权,我捏了一半。”
雪晴转头看他,他把她抱得太紧,她转过头,鼻子却贴在了他脸上,眼睛也只看到他的面颊,眨了眨眼,睫毛扫过他的脸,痒得他心里都痒痒麻麻,“那批布染不了了,姓王的肯定是大罪,但上面派布的人也要落下个办事不慎的罪,也是要罚的,就算有关系,打发些银子也能过去,但这油差是要丢了,不可能再任得了职了。他们哪舍得丢了这么个油水差事,要保住这个差事,就得找人把这布染出来,不用说,这事自然得落在你相公—子容身上。”
雪晴白了他一眼,“你就得意吧,可这和姓王的什么关系?”
子容唇边露出一抹冷笑,“为了保这差事,他们可是下得了重本的,什么要求不会答应?”
雪晴有些害怕,“那些人可全是咬人的狗,你跟他们硬来,万一他们使坏害你……子容,我看这事,我们还是息事宁人,顺着他们的意染了就算了,以后也别再招惹他们。”
子容拍拍她的手,“别怕,我自有分寸,你就说你要姓王的怎么样吧。”
雪晴虽然不想子容再跟那些人谈什么条件,她深知要的东西越多,越让人记恨,就是现在不还口,也难免以后不伤人,但眼睁睁看那两人死,心里又过意不去,“我看让他们受些活罪,知道错了就行了。”
“好,你说这么办就这么办,明儿我就去说去。”
雪晴缝好了最后一粒珠子,将针穿过反面,打上结,咬了线头,把针插进针线包,抖平了手中的大红喜服,铺平了摆在床上铺着的男喜服旁边,将两件喜服的袖子靠在一块,一眼望过去就象牵着手一样。脸上露出了笑,离成亲还有三天时间,好歹算是赶完了。
门‘吱’的一声开了,陆太太迈了一条腿进来,手扶着门框,“雪晴,你的喜服赶出来没有。”
雪晴忙将那两只袖子分开,心扑扑的跳,“刚赶出来了。”
陆太太只是路过,在这门口刹了一脚,问上一句,听说喜服出来了,脸露喜色,进了屋,“看看啥样子。”
雪晴将身子移开些,露出床上的两套喜服,“娘和爹的,我刚才已经送您们屋里去了,娘一会儿喊着爹试试,有不合适的地方,明天好改。”
“是吗?都出来了?”陆太太更欢喜,走到床边看喜服,看一件赞一件,看一处,赞一处,“看这花绣得多精致,这边滚得真细……”
“娘觉得行吗?”雪晴挨过去,抱住她的胳膊。
“行啊,这袍子,我们子容穿上,不知该有多俊。”陆太太摸着那衣领爱不释手。
雪晴撅嘴不依,“他穿上就俊,我的就不成了吗?”
陆太太‘哟’了一声,随手拍了她屁股一下,“这丫头还吃自己相公的醋。”
雪晴捂着屁股一跳,“不说就不说,还打人呢。”
陆太太笑着佯装又要打,雪晴忙跳开了,陆太太才笑着说,“这太和镇有哪家姑娘有我们雪晴漂亮,当然穿啥都好看。”
雪晴装模作样的掐了个兰花指,抛了个媚眼给陆太太,“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咱是谁家的女儿。”
陆太太被她逗的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知丑。”携了雪晴的手坐到床边,“听说今天王家被抄了家了,判了个流放,还是子容去求的情,又帮他们交了笔赎金,才免了流放,挨了顿板子。”
雪晴这两天为了喜服的事,就在隔壁婉娘那儿守着,没去铺子上,还真没听到风声,怔了怔,“什么时候判的?”
“今天才判的,你爹刚才回来跟我说的。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贪呢,这布染不了硬去接,接了回来,弄砸了,白白背上这官司,姓王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落得这下场,也着实可怜。”陆太太心善,看不得谁落魄。
雪晴他们与王家的恩怨一直瞒着陆太太的,反正事到这地步了,也算有了结了,“姓王的现在往哪儿去?”
“还能去哪儿,回乡下呗,听说他在乡下还有几间茅草屋没卖的,回去种种地,慢慢再做点啥的,这日子也能过得下去,不过想再有以前风光是不可能了。”陆太太想着王家以前挤兑自己家的时候,那个心狠,现在风水轮流转,这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雪晴怕陆太太拿着这事念叨个没完,万一又来大发菩萨心肠,去要子容救济救济,硬生生再把他拉扯起来,姓王的死了狼心倒也罢了,万一恶念没除,只怕又要留下祸根,“娘,别管人家的闲事了,姓王的不是好东西,手上没钱,过些小日子还对了,省得拿着银子到处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