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在门口唤着娘,打过招呼也不进屋,过了隔壁院子。
沈洪正按着吴信的头给他剪头发,吴信那一头的鸡窝,全打了结,被沈洪三下五除二的全剪了,结果成了乱蓬蓬的短发,也束不起来,只能由着他只在头顶随意扎了个冲天辫。
雪晴强忍着笑,把新买的衣裳递了过去。
吴信不肯接,把手背在身后,“师傅寻了衣裳给我更换。”
雪晴硬塞给他,“你师傅归你师傅的,这买都买了,我们家又没这么小的人穿,丢了不可惜?”
吴信转头看沈洪。
沈洪暗喜欢这小子懂事,“还不谢谢老板娘。”
吴信这才欢欢喜喜的接了,“谢谢老板娘。”
雪晴笑了笑,“叫我姨吧,叫老板娘,都把我叫老了。”
沈洪轻轻踹了吴信一脚,“去把你那一身黑炭洗干净了,你那身破衣裳寻个地方烧了,尽是虱子,跳一个到布上,这布可就全完了。”
吴信笑着跳开。
婉娘听到雪晴的声音,迎了出来,“我还没过去看你,你到先来了,我们给你们带特产,正寻着收拾出来,给你们送过去,既然你来了,就顺便捎过去。”
“大老远的,天又热,光赶路都辛苦,还带啥东西。”雪晴从婉娘身边绕过,进了屋,这屋子前些天,她已经叫人简单收拾过的,大件东西都是摆好了的,现在只要再搞搞清洁,铺上被褥就能住人。
沈洪往里望了望,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我去前面看伙计们干活去。”
雪晴隔着窗问,“你这才回来,不休息休息啊?”
沈洪回头笑了,“回来的路上,睡着足,正一身劲呢。”
婉娘拿了抹布擦着床板,“他闲不住的,你就别管他了。”
雪晴也拧了块抹布,去擦桌子。
雪晴回到这边,见陆太太正在关鸡笼,“娘,子容回来没有?”
陆太太直起身,皱了皱眉,“没规矩,都要成亲的人了,还张口闭口的叫子容,外面人听了,还以为我教好你呢,等成了亲,可不能这么叫名字了。”
雪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不叫名字,叫什么?”
陆太太奇怪了,这丫头是怎么了?“当然是叫相公。”
雪晴打了个哆嗦,大热天的却觉得起了一身鸡皮,酸死了,“知道了。”
子容已经回来了,正在自己屋里和陆掌柜说着事。
陆太太走进去,推了推丈夫,“不早了,也该歇息了。”
陆掌柜识趣的站起身,“你也累了,早些歇了。”
子容恭恭敬敬送了陆太太夫妇出门,看着他们二老进了屋,关了门,拖了雪晴进来,顺手关上了门,落了栅。
雪晴回头看了看门栅,耳根有些发烫,“爹娘还没睡呢,你就落栅,不行,我得出去。”说着就去拨栅子。
子容忙按住门栅,“就一会儿。”
“那也不用落栅啊。”雪晴去扳他的手。
他握着她的两条手臂,将她转了过来,“不落栅,万一根儿那愣小子又撞了进来……”
雪晴想到那天的情形,脸就红了,“还不是怪你,爹娘看见怎么办。”
子容隔着窗花上的一个小洞望了出去,“他们熄灯了,应该是睡下了。”
“这么快?”雪晴推开他的脸,也凑过去看了看,对面屋果然黑着,心里明白,这是爹娘睁只眼闭只眼,有意早早熄了灯,不让他们难堪。
心里嘀咕,就这么怕她嫁不出去?使着心眼撮合她和子容?
子容凑到她耳边戏侃,“爹娘是想我们早些生儿子呢。”
雪晴转过脸呸了他一口,“别给你一根鸡毛,你就当起了孔雀。”
子容笑了笑,搂住她,“一个下午没见,想死我了。”
雪晴也笑了,心里却跟灌了蜜水一样,“哪能象你说的,一个下午不见就要死了,哪天你飞远了,三年两载不见,不是要死多少次了?”这话刚出口,整人就象掉进了个冰窟窿里。
子容脸上的笑也慢慢收敛,拉了她坐到床边上,拥着她,“雪晴,有件事,本来想过些日子跟你说的,不过你可能也察觉到了,不如现在跟你说,也省得你总胡思乱想。”
雪晴的心猛的一跳,来了,要来的事,还是来了,脸上笑着,故做轻松,“什么事?”
子容双臂环过她的身子,搂紧了,双手握着她交叉着的小手,“等我们成了亲,我还真要离开些日子。”
雪晴呼吸一窒,“去哪儿?”
“去京里。”
“还回来吗?”雪晴知道自己这句话问的很傻,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子容将她抱得更紧,“这是我的家,能不回来吗?”
雪晴想问他去做什么,但想着如果他愿意,自己会说,如果不愿说,问了也是让他为难,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等你。”
“嗯,不会久的,短则个把月,长也就四五个月。”他还没走,光想想,就开始不舍得了,差点“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就出口了,话到了嘴边,还是吞回去了。
雪晴等了一会儿,见他只是紧紧的搂着她,手臂都被他箍得有些痛,气氛也有些沉重了,呼了口气,打破这份僵局,“今天你去衙门的事怎么样了?”
“姓王的被截了回来,开始还想赖,衙门的人本来碍着主薄的面子,还不敢怎么的。这事被上头管军布的诸卫羽林军府知道了,派了人亲自下来查看,正好撞了个正着。强着衙门的人开了镖箱,里面装的全是银子古董,姓王的当场哑了。主薄看苗头不对,为了洗干净身子,推得干干净净,姓王的是一千张嘴也没得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