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笑着打了她一下,“看这丫头说的话,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盘算?”
“您们啥时走?”雪晴想着这线回来还得有些天,倒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多一天,就多一天的费用,能省当然愿意省些。
“我们想后天就走,明天还得去采办些东西,也没多少时间。”刘三婶想的就不同了,反正急着走,这生意也没心思做了,不如早一天是一天。
子容起身拿了纸笔过来,“既然三婶急着走,我们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现在就能盘,今天就开始给你们算钱,我们也不在乎早这几天时间,你们看怎么样?”
刘氏夫妇满心欢喜,对看了一眼,刘三婶向子容笑着奉承,“子容就是够气魄,怪不得能把买卖做这么大,雪晴啊,你找了这么个相公,真是有幸啊,早点把事办了吧,啊?”
雪晴笑了笑,研了墨,推到子容面前,“哪能这么便宜了他。”
子容‘嘿嘿’一笑,提笔蘸了墨汁,立下了字据,递给刘三叔。
刘三叔儿时只读了一年的私塾,但还能认得些字,看清了上面写的十八两,一年之类的话,也就按了手印。
刘三婶不认得字,凑上去死劲的看,怎么看也是字认得她,她不认得那些字,在桌下扯着丈夫的袖子,小声问,“对吗?”
刘三叔又把自己能看懂的那些字看了看,“没错。”
雪晴扬了扬眉微微一笑,“三婶,要不你们拿这字据,出去找个写字的念念,觉得没问题了再回来按手印。”
她这么一说,三婶反而不好意思了,黑黄的脸透出了红。
刘氏夫妇拿了银子,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了包裹屁颠屁颠的走了。
初夏夜短,天早早就亮了。
雪晴盘下了隔壁茶水铺,心情大好,将头发分成几股,拧成麻花,盘在头侧,压了朵金丝绞丝珠花,穿了条撒花长裙,清爽秀丽。
也不等子容忙完手上的活,便自己迈出了‘永生’,站在门口指挥着伙计清理那几个黑炉子,又叫人直接涂了那堵黑墙,按她昨晚画的图纸,订做橱窗,订了两个人形木架,打算到时穿挂衣衫。
在那时候都要进了门,才能看到货物,象她这样打算将衣衫挂的门外的,还仅她一家。
子容忙完手上的活,也转了过来,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比划,觉得新鲜,面露笑容,难得看到她这么高兴,看来这事给她办对了,“你这个框是做什么用的?”
雪晴笑着卖了个关子,“仙人自有妙用。”
“喝,还跟我保密。”子容也笑着摇头,“你要的线,我已经要周大哥帮你去拉了,过些天就能回来,织布机买了一台先用着,到时需要加人手的时候再添,我正巧要去村口看看我们的马车和染料到没有,你看还要什么,我一并去办了。”
雪晴看看捣鼓这铺子也没自己啥事了,就只等着弄得七七八八了,回来验收,“我跟你一起去,反正在这儿也是闲着,倒不如去瞅瞅我们马车。话说回来,这马车是买回来了,可是你会赶吗?”
“以前在老家倒是赶过马车,这转眼已经有这么些年没摸过了,手上生生疏自是难免。不过这不是有周大哥吗?跟着他学学,自己再琢磨琢磨,不会有问题。”子容走在她身侧,如沐春风。
没走多远,便见那日发布牌的衙差眼不斜视的冲着‘永生’的方向直奔去了,从他们身边走过,也没看见他们。
看他的眼神,只盯着‘永生’,只怕是冲着‘永生’来的。
雪晴看向子容,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心里有了数,“我们回去?”
子容扬了扬眉,“回去,鱼进了塘子了,是时候放闸门了,但我们还得绕两圈再回去。”
“为啥?”雪晴微怔了怔,这两下见了面,有事说事,说完拉倒,干嘛还要去绕一圈。
子容回头望了一眼急匆匆的衙差,“先晾他一晾,等他气焰消了些,我们再见他。”
雪晴不能确定衙差的来意,“你确定是好事?”衙差那日放下的狠话,她至今还记着。
“是好是坏,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子容也学着她卖了个关子。
雪晴‘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也不急着问,反正这马上就知晓的事,也让他得意一回,“那你不如陪我去买匹绢,我听说‘金绣坊’刚回来一种叫什么冰蝉纱的薄绢,薄如蝉冀,光泽照人,在太阳下一晃,能幻出七彩色,而且剪开了也不会毛边。”
“你说这个,我倒是见过,不过人家都是拿来做头花用的。”子容按着她所说,想起了一物。
雪晴奇了,“你哪儿去见过这东西?听说这东西极少见,这次‘金绣坊’也是巧遇到一个卖奇珍的游商才买到三两匹,说是匹,那一匹其实只是在那布芯上薄薄的裹了两层,都不知有没有二尺,宽度也只得一尺来宽。”
“你没看过,怎么知道?”如果这东西真是他以前所见过的,让雪晴看见了,只怕早就买下了,她之所以没买,就说明她根本没看到这样东西。
“昨天我听婉娘说的,‘金绣坊’的女掌柜去她那儿寻她帮忙织补块料子,闲谈中说到的,她没打算卖,我去了,也只是得个看看,过过眼福。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儿见过?”
子容神色微微一黯,但也是一闪就恢复了正常,“我小时候,在一个大户人家里看过。”
雪晴抬头看了看他,还想再问,但见他已把头转向别处,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怕那事会让他想起以前不开心的往事,毕竟他父母双亡,儿时的苦定然没少受,也就不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