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叨叨,有什么说不得的。”雪晴嘴里虽然报怨,却并不勉强他,别看他平时事事顺着她,但牛起来,可是十头九也拉不回来,说了不,就不会再说是的人。
二人一前一后,登上周成贵租用来堆放货物的阁楼,周成贵正弓着身子,将一些货物一件件摊放开来。
雪晴感激他救命之恩,进了门就喊,“周大哥。”
周成贵忙站起身,笑看着他们,“来了。”
“嗯,来了。”雪晴视线扫过前面摊开的那些各种线卷,走了过去,“这些就是周大哥说的新纱线?”
周成贵将最后一个线卷取出,递给雪晴,“可不是吗?你看看。”
雪晴接过后,凑到窗边仔细的看着,那些纱线自带着光泽,染出的色泽也十分光鲜,抽出几根,在手上轻捻,比普通的纱线,柔软光滑,满心欢喜,“这纱线什么价钱?”
周成贵看她喜欢,又有心结交子容,也不瞒她,“不瞒你说,这线是别人交给我想法办处理的,价格到是极便宜,这一卷纱线才一百个铜钱。”
雪晴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周成贵,“这么好的线,才一百铜钱?这不跟捡的一样吗?”
“这线看着好,但有个问题。”周成贵拿起另一卷同样的纱线,‘啧啧’两声,“真是可惜。”
“什么问题?”雪晴又细仔看了看那纱线,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你扯扯看。”周成贵帮着她将那卷纱丝理开了些,寻出线头。
雪晴依言,捏住线头,手上微微用力,那纱线应手而断,那线头就象绵絮一般松松散散。恍然大悟,这线太绵了,一拉就断,这样的话,织布时难度极大,稍不小心就断了,而且就算极为小心的织成了布,这布也不结实,只要用力,就能戳出一个洞来。
所以说看着好,其实根本没用处,也难怪那商家这样当垃圾处理,说白了也就是一堆看似漂亮的极品垃圾。
周成贵又从旁边另一个布袋里取出另一种线卷,递给雪晴,“这个线就正好相反,结实就结实,不过又太过于硬了,织出的布也跟块板子似的,也没人爱要,所以商家也同样处理,价钱只比刚才那个贵了五十铜钱票。”
“多五十铜钱也跟捡来的一样。”雪晴翻过去覆过来的看那线。
“可不是吗?不过再便宜也没用,人家买去派不上用场,也只是个浪费,所以销了一个来月了,硬是没人要。我正打算这次回去,就给他捎回去,也不帮他卖了,省得占着地方。”周成贵摸着线卷,也觉得可惜。
雪晴拿了那硬线,递给子容,“你看这线过道温,能软下来吗?”
子容也捻着纱线,在窗口边,就着光看了看,“能软下来,不过这纱经不得烫。”
周成贵接了过去,“你想的这办法,他们也想过了,这一下热水,软是软了,线就卷了,粗的粗,细的细,全起了疙瘩,更没法用了。”
雪晴心念一动,“这两种线他们有多少货?”
周成贵不明白她打听这没用的东西做什么,“这可就多了,我上次去看,象我么大的屋,都堆了半屋子。”
雪晴将两种线,一样拿了一卷在手上,“周大哥,这两卷线给我拿回去试试,如果成的话,我们将他那些线全包了。”
周成贵手一抖,手里的线卷差点掉到地上,倒吸了口冷气,“雪晴,这玩笑可开不得。”
“我这不是说要回去试过吗?又没说现在就去包下。”雪晴取出块帕子,把那两卷线包起来,“我们今天还没回铺子,得去了,明儿给你回话。”
周成贵直到他们出了门,才看向手里的线,絮絮叨叨,“虽然子容做生意是个奇才,能挣钱。但再能挣,也不能由着媳妇这么瞎折腾啊。这价钱虽然跟捡的差不多,但这么大的数量加起来,也要不少银子,关键这线根本没用。”
雪晴和子容回到铺子门前,王夫人正站在门口守着卖麦牙糖的分糖,猛的听见子容招呼伙计的声音,抬头看见子容和雪晴双双立在门口,吓得顿时脚下一软,差点一屁股坐了下去。
卖糖的递来分好的糖,她也不知道接。
雪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全身一哆嗦,再看子容也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脚下顿时升起一股寒意,直窜上背脊,抽身就往里走。
卖糖的忙叫她,“夫人,你的糖。”她只是没看见,卖糖的放大声音又唤了几声,她才转过身来接了糖,又走。
卖糖的急情之下,拉住她的袖角,“夫人,你没给钱呢。”
王夫人这才回过神来,从捏在手里的金线荷包里倒了几文钱出来,也不数,塞到卖糖的手里,急匆匆地往里走。
“相公,相公……”
王掌柜正在翻那本只记了几页的账本,哼哼笑道:“过上些日子,我把你写得满满的。”抬头看了看神色慌张的夫人,蹙紧了眉头,“怎么又一惊一咋的?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得稳重?你看雪晴他娘,走到哪儿,都是两个字‘端庄’。”
王夫人暗哼了一声,雪晴娘是外乡来投靠她三哥的,街里街外,谁不知道当年王掌柜想娶雪晴她娘?不过他那时嫌雪晴她三哥穷,提亲的媒婆都走到人家姑娘家门口,被他给追回去了。结果雪晴她娘嫁了姓陆的,他又后悔了,“这么看得起她,当年怎么不去娶了她?”
王掌柜一瞪眼,“你说啥?”那担子事是他的心病,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