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院子久无人居住,东家去了京城做生意也有些日子,前几天回来,放了风,有意思把那院子盘出来。
这些天他正琢磨着把隔壁院子盘下来,在这墙上开扇门,那边院子专用来染布,也不影响这边陆太太夫妇和雪晴晚上休息。
只是银子不够,才没跟陆掌柜开口。
今天那边东家说,京里的亲戚想要一批染好的面料,但开出的价钱,去了布钱,染布不染砸,一分不挣,染砸一缸亏一缸,所整个太和镇没有人接。
他就想好了,请让东家自个拉布来,他染,就照着他们开出的价钱,把布钱刨开,多的就拿来抵他的院子,算下来,差不多能抵大半个院子的钱,再凑上家里的,也就差不多了。
而染料钱可以跟马掌柜好好说说,再赎两月,到时慢慢还上。
今天这事和着雪晴的事,正好一块跟爹娘商量。
雪晴白了子容一眼,对陆太太道:“娘,你不知他现在可威风了,都敢跟疯马较劲。”
陆太太一听就急了,瞪圆了眼,“怎么回事?雪晴,你把话说清楚。”
雪晴还想告上他一状,被子容在背后轻轻一拉,“你还想要银子不?”雪晴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回头白了他一眼。
子容笑道:“娘,你别听雪晴胡说,人家的马惊了,我去帮着拉一把,没雪晴说的那事。”
陆太太对雪晴的话本是半信半疑,听他这么说,放下了心,“以后可小心着点,这马惊了,厉害着呢,踩着了可不是玩的,我就亲眼看过,被马踩死的。”
“知道了。”子容恭恭敬敬的答应,“我帮娘烧火去。”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陆太太这才想着她还升着火呢,也忙转身往厨房走,“哪要你帮,你们也累了一天,进屋歇着吧。”
雪晴瞪着母亲背影,“我说,娘,我说话,你怎么就不信,他说什么,你就全信?”
陆太太转过头,睨了女儿一眼,“因为他老实。”
“他老实?他都油过灶台上的油瓶了。”雪晴无语的翻着白眼。
子容只是抿着嘴笑,跟在陆太太后面。
雪晴拽了拽子容的袖子,“你先别进厨房,去把衣衫换了,省得爹回来,瞧着这破洞,又要问一回。”既然爹叫人捎了信回来,这饭好之前,是别想回来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
“也好。”子容转了方向往自己的屋里走。
雪晴跟在他后面,压低声音,“一会儿,你好好跟我娘说啊,这银子说什么也得给我要到手。”
“知道。”子容对雪晴的霸道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可他偏喜欢她这份霸道。
雪晴等他进了屋,挽了袖子顺手拿起鸡笼上装着碎玉米的小竹箩,抓着碎玉米粒撒在地上喂小鸡。
她留在这院子里,一来为了把风,省得爹一头撞了回来,在娘耳边吹两句风,她这事也就泡汤了;二来,这儿可以顺着风偷听子容和母亲的谈话,随时关注事态发展。
子容换下了挂破的衣衫,进了厨房,坐到灶下帮着加柴烧火。
雪晴取了针线篓子,拿了子容换下的衣衫,溜到门边坐下,一边缝补着衣衫,一边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子容吸了吸鼻子,“好香,这是做什么呢?”
“蒸只鸡给你们补补,你这些日子天天忙到半夜,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何况是肉身子。”
这些天,子容为了凑盘院子的钱,确实比平时更卖命些。
陆太太侧着脸看着子容,眼里便堆满了笑,这个女婿人长得俊,又孝顺,还特别的能干,怎么看,怎么喜欢,“今天晚上又要赶工?”
“嗯,这几天的生意比以往又好了些。”子容咧着嘴笑了笑,生意一天好过一天,他人前不露出得意轻狂,但暗里也没少高兴。
“就不能再加些人手吗?总这样自己撑着不是办法,根儿也天天叫累呢。”陆太太每天夜里醒来,看见外面还没收工,就心痛。
“要加,正想为这事跟爹商量呢,想把隔壁院子盘下来,把染坊搬过隔壁去,然后就有地方再加几个染缸,沈洪也上手了,带着生手也没问题。”子容手上不停,就象是专门去烧火的,而不是来找陆太太谈事的。
“这隔壁院的老程家要把院子盘出来?”陆太太昨天还看到隔壁的东家的夫人,但没见她提起盘院子的事。
“嗯,前天他来铺子上找我,有那么点意思,盘给别家,一来是怕人家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二来想着他家的祖坟就在院子后面,如果盘给了那几家大户,那这祖坟就要迁,可他说坟就是他的运气,说什么也不肯迁。所以这事也就没对外张扬。我就想着爹跟程叔熟,这价钱上能不能再谈谈。如果他肯再让些,他家的坟,我时时帮他们照看着,该除草就除草,该加土就加土。娘,您看这事成吗?”
雪晴在门外,探着头望了望,急得恨不得进去踢他几脚,感情他来是给自己要银子盘院子,而不是来帮她的。
“怎么不成啊?一会儿你爹回来了,只要跟他一说,保证今晚上就能去找老程家。可是盘院子可不是小数,我们家……”自从子容进了陆家,这什么事,都不用他们操心,他事事都已经想得周全了,才会跟他们说,陆太太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这事,我倒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陆太太知道子容为人谨慎,如果不可行,绝不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