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就快走吧。”陆太太把子容备好的布捧着放进她怀里,一个劲地赶她。
雪晴强忍着气,被陆太太推出院门,回头道:“娘也盯着点,别让那老东西太过份,伤了子容。”
“我盯着呢。”陆太太瞅着子容,打心尖上痛。
陆太太刚进去,横里伸了一只手出来,把她拽住。
吓得她心头一紧,回头却是春柳,眉头顿时竖了起来。
手上捧着几卷染好的料子,怕料子掉到地上沾上灰,不敢乱动,只好任她拉拽着走。
春柳脸色也不是一般二般的难看,拽着她直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摔开她的手臂。
雪晴身体失去平稳,左摇右晃,好不容易才稳住捧着的料子没掉下去,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差点炸了开去。
春柳抢着开口,“你这个小狐狸精,一天到晚到处勾引男人,害得子容大清早的受这罪。”
她不掉还好,一掉雪晴火就大了,“谁狐狸精了?你爹狂犬病犯了,乱咬人,你不去拉着,反倒来找我麻烦。”
“你爹才是狂犬病呢。”如果不是不时有人来往,春柳想挥手打雪晴,但她知道雪晴这丫头也不是吃素的,打她一巴掌,她非得打回来,自己也占不了便宜。
雪晴见有人过来,故意提高噪子,“现在在院子里乱咬的是谁啊?”
“你……”春柳要面子,不敢和她对吼,压低声音,“你警告你,你以后离子容远点,你离他远点,我爹也不会骂他。”
雪晴冷笑,但实在没必要跟这种人争执,转身要走。
春柳将她拽住,“你没回答呢。”
雪晴把手臂挣出来,“回家管你爹去。”
“我告诉你,你再粘着子容,我不客气。”春柳气势汹汹。
雪晴气得笑,正想问她跟子容算什么关系,凭什么管她,迎面来了个人,见了她,叫道:“雪晴,你还没去摆摊子啊?昨天我听宋三嫂说今天要拿布去集市上找你呢。”
“谢谢二嫂,我马上就去。”雪晴不再和春柳纠缠,小跑着走了。
街上人多了起来,春柳也不好再拉着她,朝着雪晴背影呸了一口。
雪晴到了集市,宋二嫂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
宋二嫂千叮万嘱,要子容染这块布。
雪晴答应,送她离开,坐回摊子,挂记着子容,不知他被张师傅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也没了心思张罗买卖,只撑了头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手温热的手伸过来,摸她的额头,“不舒服吗?”是她熟悉的声音。
“子容。”雪晴马上笑着转身,直接对上子容幽黑的眸子,跟着脸又沉了下来,恼他忍气吞声作践自己,重新坐了回去,“你这么喜欢挨骂,还来做什么?”
他呵呵一笑,“骂几句,我又不少什么。”绕到桌前,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你昨晚就没吃饭,早上又不吃,还不得饿坏了。我给你买了个煎饼,还热的,快吃吧。”
“不吃。”雪晴堵气。
他掰了一点,凑到她嘴边,“我怕凉,揣在怀里,一路跑过来的。你不吃,多伤我的心?”
“伤你的心,你就不怕伤我的心?”雪晴将他的手推开,抬起头,却见他白皙面颊上有四根鲜红的手指印,嘴角也破了,还渗着血。
心里一抽痛,怔怔地看着,鼻子一酸,两滴泪就滚了下来,伸了手去触他嘴角的裂痕,“他打你了?”
“没事。”他不好意思的避开脸,“是我染得不好。”
“明明是他故意刁难你。”雪晴愤然起身,“我找他去。”
“雪晴。”他赶紧拉住她,“我真没事。”
“脸都肿了,嘴也破了,还说没事。”这巴掌比打在她脸上还痛。
“真没事,我练武,摔着磕着的,不比这痛多了。”他将她拽了回来,在她身边坐下,掰着饼子喂她,“快别哭,别人看着,还以为我打你了呢。”
雪晴回头,果然好些人往这边看,赶紧抹了泪,把饼子接了,仍用油纸包了,放在一边,掏了手帕出来,拭他嘴角的血,“你到底这么忍着他,干嘛?真想做他女婿啊?”
他笑了,“又胡说。”近距离看着她含嗔带怒的模样,心里却跟塞了蜜罐一样甜,“今天他闹了回,反而让我知道水多热的时候下绸子了。”
“你还真是贱骨头。”雪晴故意手重些。
“哎哟,痛。”他苦了脸。
“你不是不痛吗?”
“呵呵。”子容眉目舒展,有人心疼,再挨几顿打也值啊,“饼凉了……”
雪晴哭笑不得,实在拿他没办法。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陆掌柜的腿好了不少,已经能自个慢慢挪动,单着脚杵着拐杖,倒也能在桌边坐坐,但买卖上的事,却是帮不上忙。
雪晴整理着收来的布料,一块布一块布的对仔细对照着做下的标记,是哪家的布,要染什么颜色。
子容笑着送走了一个妇人,将手里的绸子递给雪晴,“李家婶子给儿子娶媳妇用的,染大红色。”
雪晴接了过去,也仔细的写上了‘李家婶子,大红’。
子容看了看旁边木板上堆得高高一叠布料,“那些都记清楚了吗?”
“你就放心吧,全记得清清楚楚的,错不了。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以后你自己来写。”雪晴白了他一眼,什么事,他都要操个心。
“嘿嘿……放心,放心,我也就是问问。”他被雪晴一瞪眼,马上服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