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从厨房点了菜回来,就听得美景又在学舌,“三小姐神气得,走路都是看着天的,又不是她怀……”
俞筱晚就抬眼睛看向美景,美景讪笑着住了嘴。
赵妈妈皱着眉头走进去,斥责道:“主子也是你能编派的?”这丫头为了在小姐面前卖好,说起舅夫人和三小姐来,没有一点顾忌,不管束着一点,会给小姐惹来麻烦。
俞筱晚就看向赵妈妈,“美景的规矩还得再学学,妈妈看着办吧。”
赵妈妈点了点头,“跟我来。”
美景小脸一白,想辩解或者求饶,看着俞筱晚平静无波却隐含威胁的双眸,就没来由的怯了,乖乖跟着赵妈妈出去。赵妈妈黑脸训导了一番,让她跪在院中刚扫了积雪的青石板上。
俞筱晚放下书,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院中的枯枝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雪,远远看去,黑白相间,竟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新年真的近了!
父母已经过世一年……不,五年了,她独自一人活在世上,也有一年了。一时千万种愁绪涌上心头,俞筱晚忙仰起小脸,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逼回,她不要天上的父母担忧,她会好好的活着,活得洒脱、活得幸福,总有一天,要将害她的人都踩在脚底。
冬季的白昼短,傍晚去延年堂请安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初云打着琉璃灯笼,初雪扶着小姐,小心翼翼地踩在麻石小径上,扫过雪之后,石上特别容易结冰,比积雪还容易滑。
身后突然撞来一股力,俞筱晚早就听到了脚步声,装作踉跄了一下,却没滑倒。只听得曹中雅冷哼一声,嘲笑道:“路都不会走,哪里有名门闺秀的风范。”然后一扬头就越过她往前而去。
俞筱晚淡淡一笑,轻轻踢了一脚地下的冰棱子,曹中雅正好一脚踩上去,冰棱子还在往前滚着,带着曹中雅往前一扑,红儿都没扶得往,也跟小姐滚成了一团。
俞筱晚“哎呀”一声,“雅儿妹妹怎么连路都不会走?名门闺秀的风范学了这么久都没学会么?”
丢下这句话,就扶着初雪的手走远了,连扶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给老太太请过安,俞筱晚就乖巧地陪坐在一旁,听张氏跟老太太商量结亲的事。不管多不情愿,赐婚的旨意下了,又找了借口拖了一个来月,必须去何家下聘了。
“至少年前要把纳采给走完。”老太太沉吟片刻,“你请了谁当保山?”
张氏道:“想托大哥当保山。”
张长蔚当时也在场,就不会问东问西,再说张长蔚是户部侍郎,身份上也相衬。曹老太太没有异议,又说起了宴会的事。年节前各府都会办宴会,张府安排在大年二十八,只有六天了,有许多的事情要准备,但今天收到了晋王府的帖子,再忙也得去,只是武氏不便去。曹老太太将帖子递给张氏,“指名要晚儿同去。”
张氏就迟疑,“说起来不方便,晚儿还在孝期,不合适。”
曹老太太淡淡地道:“晋王妃是太后娘娘的亲姐姐,难道还不知孝期的规矩?”
张氏只好应下,她实在是不愿让晚儿抛头露面。上一回只是随意回答了几个问题,那些夫人就对晚儿的印象好得不得了,大嫂都说好几次被人问起晚儿来,她怎么放心让这样的人跟雅儿一起去赴宴?可是帖子上又写明了……
曹老太太看了看墙上挂的自鸣钟,“雅儿怎么还没来?”
芍药就打了帘子出去问,一会儿折回来禀道:“路上滑倒了,回去换衣。”
张氏就心疼了,“也不知摔伤了没有。”
曹老太太也心疼,打发了芍药去拿些药酒准备着。
一柱香后,曹中雅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老太太便不用她行礼,心疼地责备,“怎么不走稳些?”又怒道:“哪个服侍的,扣一个月月钱。”
曹中雅装亲善,“祖母,不关她们的事,是孙女自己没留神地面。”
曹老太太觉得十分欣慰,“跟着严嬷嬷学了几个月,的确懂事多了,但奴才们做得不好,该罚的要罚。明天晋王府有宴会,你这样子可不成。”说着接过芍药递来的药酒,亲自给她上药,又叮嘱道:“晚上让丫头多揉几次,也就好了。”
第二天,曹家的女眷整装出发,曹中雅跟张氏坐一辆马车,向母亲报怨,“怎么让晚儿表姐去?说不定有机会见到君二公子的。”
张氏笑得十分神秘,“你君瑶表姐也去,怕她作甚?”
到了晋王府,曹家的马车直接驶到了二门,才换乘了王府内宅里的小油车,到了正厅。
曹清儒这个二品大员上任不过一个月余,张氏的诰命没有下来,只能带着小辈们在小偏厅里等着,等晋王妃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去请安。
才上了茶,就有小丫头过来福了福,笑盈盈地道:“王妃暂时不得空,不过摄政王府的张侧妃此时有空,在雪海的暖阁里歇息,请夫人和几位小姐过去呢。”
张氏笑了笑道:“有劳引路。”
小丫头又福了福,才在前面引路。从小偏厅到雪海不远,走过一个曲廊,穿过一道垂花门就到了。
小丫头训练有素,边引路边介绍府中的景致,“曲廊那边是飘萍阁,世子请了艺伎在表演,有不少贵公子在呢。”
众人就想,这世子怎么在内院请客?小丫头笑着接话,“虽然能看到这里,但飘萍阁其实是外院的。”
曹家的姐妹就偏头去看,那边正有人打开了推窗,几个年青公子遥遥看了过来,其中一人的轮廓显得格外俊美些,只是看不真切,几人朝这边指指点点,吓得曹氏姐妹忙娇羞地低了头。俞筱晚始终目不斜视,神态恬静举止端庄,小丫头就暗暗点了点头,“曹家也就这位小姐出得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