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只是笑了笑,没回答,前一世,外祖母一开始也是希望她与睿表哥能白头偕老的,可是却在临终前忽然为她定下了韩家的亲事,或许当时外祖母已经发现了舅母的险恶用心,只是行将就木,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帮她解脱,可惜她却傻得埋怨外祖母……这一世,只怕外祖母仍会选韩家的亲事,虽然还没有征兆,但她知道,对婚事,自己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所以只要不是睿表哥就好,别的人和事,她懒得想。
她不说话,蒋大娘以为是小女孩脸皮薄,便没再追问,见天色不早,便提了她飞奔下山。
山坡上已经有人晨起练习,远远地看见两人的身影穿过树丛,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暗忖着,那个小女孩,怎么看起来象是俞家的小姐?
天微微亮,初雪披衣起来,来到床边小声问道:“姑娘要起身了么?”
俞筱晚作刚醒状,“嗯,好。”
去了延年堂请过安,与老太太、曹夫人告了罪,俞筱晚便与严嬷嬷一同出府,到百花巷去见金大娘。
金大娘是个团圆脸细长眼,长得十分喜气的老太太,未语带着三分笑,衣着打扮却简单整洁,手指也收拾得干净清爽,可见是个重规矩有原则的人,俞筱晚一见之下,便心生敬意,十分恭敬地呈上自己的绣品。
金大娘在深宫中服侍各路主子这么多年,早就练就出一双利眼,见俞筱晚谈吐合宜,神韵清雅,气质脱俗,打心眼里就十分喜欢她,再看她的绣品,蝶戏兰花的枕套,针脚细密、均匀,兰花与蝶都栩栩如生,配色和布局都别具一格,心思巧妙。
金大娘看后赞不绝口,“小小年纪有这样的绣功,很难得了。”
严嬷嬷与金大娘相识几十年,一听就知道她满意这个小姑娘,便笑着对俞筱晚道:“难得她赞你,还不斟杯茶道谢?”
斟茶是有拜师之意,俞筱晚听得心动,抬眸向金大娘看去,只见她目光和蔼浅笑盈然地看着自己,便恭恭敬敬的扶着金嬷嬷坐了首位,再斟了杯新茶,退后两步郑重的拜了下去,说道:“请师傅喝茶!”
金大娘接了茶,意思着喝了几口,算是认了这个徒弟。
回府之后,俞筱晚难掩兴奋地对赵妈妈说,“金大娘收我为徒了。”
成为金大娘的徒弟,就等于在额头上镶上了一块金字招牌,日后各家的公子哥儿不得上赶着来求娶?赵妈妈乐得合不拢嘴,暗地里求夫人保佑小姐,日后许个会疼人的好人家。
张氏的生辰转眼便到了,俞筱晚还在孝期,不能参加喜庆的宴会,因此一早便乘请安的时候,将寿礼送上,是一只白玉盘,玉色光润,水头十足。张氏面带喜色,连连道:“你这孩子,说过不让你送的。”
俞筱晚只是咬着唇怯怯地笑,显得十分口拙,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老太太便代她答道:“这是她的一片孝心,你只管收下。”
张氏笑着拍了拍俞筱晚的手道:“这礼物我很喜欢。”
俞筱晚羞涩地垂下头,小声儿地道:“舅母喜欢就好。”希望一会儿我另外的两份寿礼,您也能喜欢。
因是散生,只请了自家的亲戚,曹清儒的两个弟弟都在外地为官,早遣了人送寿礼回京,所以真正的客人只有张夫人和张君瑶等几个侄儿侄女、以及张氏的几个闺蜜。
张氏自然是陪大嫂和闺蜜们,曹中雅跟张君瑶、张君珏两姐妹聊得十分开心,曹中贞和曹中燕则负责接待几位庶女。
众人正坐在屋子里说着话儿,曹管家一溜烟地小跑过来,站在廊下禀道:“禀夫人,爵爷下朝了,吴举真吴大人也来了,爵爷请您带表小姐去前书房见客。”
张夫人听得眼睛一亮,旁敲侧击道:“吴大人刚升任太师,是天子之师,可谓清贵无比啊。怎么是要见晚儿呢?应当是男孩们去拜见一番才对。”
公子们拜见了吴大学士,再呈上自己的文章,若是得了吴大学士的眼,收为弟子,那就跟天子是同门了……当然,谁也没那个胆子敢自称是天子的师弟,可是在外人的眼中,那就是镀了一层金的。
张氏明白大嫂是希望她能带几个侄儿过去,可是,在自己的儿子能得吴大人青眼之前,她可不会冒险,当下站起身,笑着道:“爵爷只让我带晚儿过去,我也不好自作主张。”
张夫人笑容一僵,哪里不知小姑的意思,睿儿肯定已经在书房了,所以不想带她的儿子去。
对大嫂的脸色,张氏只做未见,着人请来了俞筱晚,两人一同到了前院书房。曹中敏和曹中睿都在,怪的是,韩世昭也跟着吴举真来了。
见她二人进来,众人都站了起来,依长幼尊卑相互见了礼,才又依次坐下。
吴举真仔细端详了俞筱晚几眼,赞道:“俞兄将你教得很好。”只须看举止,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教养来,吴举真是真的替同窗感到欣慰,又介绍韩世昭道:“这是我徒儿,你叫他世兄吧。”
韩世昭再度起身揖了一礼,叫了声:“俞世妹。”
俞筱晚忙起身回礼,“韩世兄。”
两个人年纪相仿,一个俊朗飘逸的少年,一个清丽淡雅的少女,怎么看都象一对璧人,吴举真眼睛一亮,拈须含笑点头。
张氏觉得这情形不妙,韩世昭可是她看中的未来女婿人选之一,无论如何不能让俞筱晚占了去,当即便笑道:“吴大人是稀客,府中备了一份薄席,还望吴大人赏脸用过饭再走。”说着便想带俞筱晚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