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也有派系,若真有什么阴谋,只要不是太后的意思,别的公公说不定会拆陈公公的台,曹中敏眼睛一亮:“放心,我一定会打听清楚,店里那边,先以缺货拖着。”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俞筱晚便笑道:“那就麻烦表哥了。”
这件事情若真是一次机会,她就要好好把握,将生意拓展到宫中和上层社会去,若是一场阴谋,躲是有办法躲过去的,可她现在不想遇事只躲着,加诸在她身上的,她都想要加倍地回报回去,只是她现在人小力单……那就还得需要人来帮衬一下才行。
赵妈妈服侍着小姐换上外裳,还没到请安的时候,不过俞筱晚有事要找老太太,就提早了去。
今日有些阴沉,天色就黑得格外早,已经是朦胧一片了,俞筱晚不让打灯笼,扶着初云的手慢慢走,寻思着怎么跟老太太开口,她想借助金大娘的关系,到宫里打听一下,但金大娘难得出宫,得请老太太的一位老姐妹帮忙。
墨玉居在内宅,到延年堂一般从后门走。冬日的后门却是锁着的,得沿着围墙绕到前门。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得一旁的花墙处有人轻声抽泣,曲妈妈的声音传来,“老太太不疼你,夫人有什么办法?毕竟你是老太太的人,这事是老太太说了算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
然后又听芍药哽咽道:“求妈妈跟夫人说一声,就说想要了我去,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夫人的。”
曲妈妈便道:“夫人忙得脚不沾地,有什么事儿我轻易不敢回她,要么等过完年再说吧。”
芍药就哭了起来,“等过完年,什么都完了。”
俞筱晚跟初云对望了一眼,悄悄快步走了。
延年堂的东次间里正热闹着。俞筱晚悄悄问来打帘子的杜鹃,“谁来了?”
杜鹃笑道:“是印妈妈。”同时通禀,“表小姐来请安了。”
俞筱晚让初去解了斗篷,悄声道:“若看了见芍药,跟她说说话儿。”
然后走了进去,在门口散了散寒气,才走到老太太跟前请安。印妈妈含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待她给老太太见完礼,也上前来福了一礼,“表小姐安好。”
俞筱晚不敢受,侧身避过了,含笑回了礼,“印妈妈有日子没来了。”
老太太显得心情极好,“印妈妈是来做媒的,她一位街坊的儿子中了秀才,日后也有可能入仕的,怕小门小户的女孩撑不起场面,想娶个大户人家的大丫头为妻。”
俞筱晚顿时明白了,看中的肯定是芍药,芍药暗中投靠了张氏,老太太这是要打发她呢。
俞筱晚倒是能理解芍药为什么不愿意,印妈妈所住的黄桃巷里的街坊,也就是一般的小康之家,一家人共用一两个下人的那种,许多家务都得要亲手操持。
小康之家的人过的日子么,吃穿用度顶多相当于曹府中的三等丫头,可芍药却是老太太屋里的一等丫头,极有体面,就是舅父都不能随意喝斥她,出入有两名小丫头跟着的,除了给老太太斟杯茶、捶个腿,十指不用沾阳春水,比许多小官员家的千金还娇贵。再说那位秀才兄,天底下考中了进士当不了官的都不知道有多少,等他入仕,不知道是哪一年,芍药怎么会愿意?
俞筱晚前世的时候便知道,芍药这丫头十分机灵,跟在老太太身边历练出来的,人情通达、从容不迫,有些攀高枝的心思,但也不算太过分,没想过攀舅父,只想着年纪相当的敏表哥,留在曹家安享富贵而已。
原本老太太院子里的事,俞筱晚是不好插手的,不过一来前世的时候芍药对她十分照拂,二来经过刚才那一场对话,芍药肯定对舅母不满了,她正好可用,就不如顺手帮上一把。
她轻靠在老太太怀里,拉着老太太的衣袖,娇娇地道:“老太太,芍药姐姐年纪还不大嘛。”丫头一般二十岁配人,芍药才只十七而已,“老太太若真舍得芍药姐姐,还不如先赏给晚儿使唤几年呐。”
老太太就凝神去看她,俞筱晚仰着小脸,一派天真烂漫又渴求的样子,老太太寻思了一番,初云初雪两个不过十二三岁,精干不到哪里去,赵妈妈虽然还算壮年,但却又隔了代,跟晚儿说不上话,的确都不合用,只是……
俞筱晚知道老太太顾虑芍药跟张氏走得近,怕自己吃亏,便含笑道:“晚儿相信老太太调、教出来的人,必定是最得用的,才厚着脸皮来求老太太。若是让芍药姐姐去了府外,便是想将咱们曹府的规矩全数教给旁人,旁人没这个家底呀。”
老太太眼神一沉,的确。冷了芍药一阵子,她就老实多了,反正是在曹府之中,就是有什么事儿也能随时处置了她。可若是逼她出府,她将府里头的事说给旁人听,对曹府的名誉可就不好了。老太太便看向印妈妈,印妈妈忙笑道:“老太太您拿主意便是,那边也只是求我来问个意思,给不给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老太太就笑道:“晚儿若真要人服侍,就给你了,你好好管束着她,若是有什么差池,只管来回了我。”又让包了五十两银子给印妈妈做跑腿费,“辛苦你上门说项,只是没法子应允了。”
印妈妈推了几推,才勉为其难地收下,坐了坐便告辞走了。
俞筱晚一迭声地向老太太道谢,又围着老太太说笑了许久,享尽天伦之乐,就到了小姐们来请安的时候。
曹氏三姐妹进了次间给老太太行礼,老太太让坐下,杜鹃带着两个二等丫头奉了茶,总不见芍药,老太太就有些不高兴,居然拿起了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