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对郑嬷嬷说:“老姐姐,赶紧派人跟上二奶奶的车,看看二奶奶情况怎么样,再让人回家报个信,这回的麻烦惹大了。”
郑嬷嬷慌忙点头,见主路上亲王仪仗队和龙仪卫已通行完毕,忙让粗使婆子驾车带丝菊和风兰去接应救明珏的人。让另一辆马车送金鸽和翠丝回萧府报信,并嘱咐先找萧怀迁和小白氏,不要惊动萧老太太。让两个粗使婆子去请大夫拿药,救治受伤的车夫和护卫。安顿好每一个人,她们又过去探望受伤的温家小姐。
马为什么会受惊?谁做了手脚?温家还是另有其人?目的就是除掉她吗?
明珏一直自我标榜临危不乱,除了那次撞破活春宫,那已成为她前生今世的污点,不提也罢。她知道现在不是想内幕、究原因的时候,更不能惊慌失措。
当务之急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有命在才有来日方长,一定争取把受伤的机率降到最低,其次还要保住她强忍恶心、出卖良心骗来的钱财。
马车以强劲的速度冲过几条街道,尖叫呼救怒骂声在车后响起。车的质量不错,如此强大的震撼力和冲击力作用之下,还没散架,只是颠簸得翻天覆地。
又狂奔了一段距离,马车的冠盖颠了下去,车身裂开了几道逢。明珏紧紧抓住车身的扶手,平静剧烈的心跳,给自己争取缓冲的时间。四匹马照这速度冲下去,不管撞到哪里,或是卡到哪里,她都小命难保,必须赶紧自救。
她看到车上铺着厚厚的绒毯,眼前一亮,忙腾出一只手,把大荷包挎到脖子上,又不分前后戴上帏帽,身体缩进绒毯里,紧紧抓住绒毯的边缘,四肢蜷在一起,滚成一个绒球。这样防卫不管是撞出来还是摔下去,她都不会受重伤。
被颠得七荤八素,绒毯内又昏天黑地,她已感觉不到车外春秋冬夏了。
四匹惊马拉着车冲进一条小胡同,连马带车就要撞到路边墙上的时候,四条婴孩儿手腕般粗重的绳索从天而降,精准套到四匹马的脖子上。
烈马仰天长嘶、拼命挣扎,马车被大力甩动,转了几圈,彻底散架了。一只球从马车上滚下来,连续贯性冲击,人球撞到墙根上,不动了。
白色粉沫飘落马前,浓郁的香气弥散,惊马打了几个响鼻,很快安静下来,又摇摇晃晃倒在地上,好象全身软到有气无力一般,再也站不起来了。
四个身穿黑色短打劲装、头戴鸟型面罩的精壮男子落下来,他们身上都披着短款披风,披风上用金线绣着九只翎羽,艳阳照耀之下熠熠闪光。他们仔细检查了车辆和惊马的情况,一个男子从领头马的马鬃上发现的异常。
黑发披散、白衣胜雪的男子徐徐降落,如同晴天飞雪,温度顿降。他俊美的面容好象笼罩着一层寒霜,星眸若千年冰原的暗夜星辉,清亮到不带一丝温度。
“回主子,这四匹马都吃了红罂花叶,不知是误食还是有意喂食。”
“当然是喂食,还用问吗?”白衣男子声音温和,却没有一丝热度。
“主子,领头马的马臀有几道划痕,划痕很深,有血迹,马鬃里插着一根金簪。”黑衣男子呈上簪子,又说:“属下已查验过,划痕是金簪所致。”
几名男子只顾说话,没有注意提到金簪时,墙根上的人球滚动了一下。
白衣男子两指拈着金簪,好象怕脏了他的手一样,“划伤不足以惊马。”
“主子圣明。”黑衣男子恭敬出语,“属下推测,给这四匹马喂食红罂花叶的人不知马车会在外面呆多久,喂得不多,马必须受到外界刺激或是疲累烦闷才会发狂。有人用金簪扎马臀,刺激了马,引发了红罂花叶的毒性,马才会发狂。”
另一个黑衣男子面露惋惜,“这几匹马不错,就这么废了,真可惜。”
白衣男子拧着眉头,冲他们挥了挥手,“知道了,都下去吧!”
四名男子收起套马的绳索,躬身施礼之后,身体腾空而起,很快就消失了。
“听清楚了吧?要想活命就出来。”白衣男子背对着墙根的人球,冷冷出语。
某球正为自己没晕庆幸,听到白衣男子的话,又沮丧了,要是晕了多好。
明珏扭动身体,脑袋、胳膊和腿都能动,除了背部被瓦砾硌得生疼,没感觉哪处不舒服。左手的手背和手腕蹭破了皮,渗出血渍,火烧火燎的痛。她滚下来时,右手扯着绒毯的边缘,左手抱住脑袋,还好只伤了手,没伤到脑袋。
大荷包安然无恙,她心城涌起安慰,一场人祸有惊无险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白衣男子背对着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毫无礼貌,周身泛着冷气,令人感觉丝丝森凉。明珏撇了撇嘴,故作冷酷,有事没事总喜欢装x,不用看脸,就知道他是冰山面瘫型人格缺陷男,最不怕雷劈的那一种。
明珏刚站起来,脚一麻,又倒在绒毯上,她稳定片刻,又爬起来施礼,温柔出语,声音甜美,“多谢公子搭救之恩,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来日必将后报。”
“我没想救你,只想看看这几匹马为什么发狂,不需要你报答。”
你说句人话会死呀?哪怕是假的。
明珏狠剜了冰山男几眼,又麻利甩出几把眼刀,陪笑说:“小女是平北侯府内眷,不管公子是有心还是无意,小女都会报公子今日援手之恩。”
尽管她梳着妇人的发髻,还是以“小女”自称,面对装纯的冰山男,她也希望自己纯洁成一朵小白花,而且还含苞未放,翘首待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