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冷冷的扫了一下几个人,一声不吭。
承平此时感觉自己仿佛局外人一样,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却被别人抢先抱走,而自己却要问人家地址才能找来。他脸上阴云密布,血红的眼睛闪出想杀人的冲动。“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了看紧闭的急诊室的大门,手足无措,转了两圈,靠在墙上双手紧紧抓住头发,仿佛跟那几根头发泄愤似地,要是早点抛却三千烦恼丝,不扰红尘,哪有今天这样的事?
午夜的走廊空荡荡的,廊灯暗淡,照着四个各怀心事的人身上,在每个人脸上折射出惨白的光……
最莫名其妙的就是孙晓,对今晚的事她感到谜一样的不解,被萧萧不顾一切丢下的她,只能搭安琪的车一起赶到医院,也是她给另外两个人提供了萧萧的电话。看着俊目低垂,脸色阴寒的萧萧,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委屈。
“你没事吧?”孙晓走近萧萧,“今晚的事不是我的意思。”她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如果……”她没有说下去,被萧萧冷冽的眼神瞪了回来。
她猛然一惊,在萧萧瞬间转过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什么?担忧和疼惜?原本是冷如冰霜的眼眸,那迅速隐去的晶莹是什么?幽深不见底的碧波中,阵阵旋着的涟漪是什么?她瞪着眼看着萧萧,对一个陌生人,即使他是直接的肇事者,这种表情也太诡异了!
安琪看着这两个人,内心被一晚上连连发生的事件冲击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已经没有脑力去思考什么了。但是她已经认出了萧萧,这个给她衣服打折的帅气男子,她又转身看了看承平……
承平脸色苍白,悔意在全身心蔓延,他想不起自己都在做什么,都做了什么,眼前,脑海只有枚儿的嫣然浅笑,他们初识的那个傍晚,夏日的夜幕下,那个清清爽爽从远处走来的女孩,像清凉的海风吹淡了他一天的燥热;他们婚礼那天清晨,鞭炮挥洒的花絮中,那个在透明红纱巾里朝她甜甜一笑的新娘,像暖暖的红酒融化了他一冬的寒冷;上班走时不舍的依恋,晚上回家欢喜的雀跃……
所有的这些本来甜美的回忆,此刻像一把钝钝的木刀一样,锉在他的心脏,血随着刀慢慢的渗出……让他的伤口无以复加的疼!
脑海里闪现刚刚枚儿冷冷的眼神,承平浑身一激灵,从幻想中突然清醒。
急症室的门“吱”的一声打开,像提线木偶的绳子把愣神中的四个人拉到门边。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手术很顺利,应该没什么危险了,但是,孩子没了!”面无表情,无喜无悲,“谁是家属?”
承平脑子“嗡”的一声,缓缓走上前,“我是。”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医生丢下冷冷的一句,“去办手续,住院。”走了。
病房里。
仿佛好久没有睡个好觉了,枚儿噩梦连连,隐约已经被黑白无常用铁链拴到了阴间,没有经过阎王的审问,直接送到了十八层地狱,各种锋利的刀子在身上拉着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疼啊……钻心的疼!骨头都疼!冰山,火海,忽冷忽热。
“为什么?”她心里糊涂的无以复加,想想自己连小坏事也基本没做过,更别说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为什么要经历这些?没天理啊!她长叹一声,沉吟出声……
“枚儿?”有人轻轻的喊,声音如此的陌生。
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惨白,枚儿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一下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看到面前放大了的脸时,清澈的眸光映出犹疑的神色。
“枚儿?”安琪轻轻的再叫,脸上是疲倦加欣喜,“你醒了?”
枚儿重又闭了一下眼睛,刚才一瞬间的诧异消失,再睁开时,记忆恢复,发生的一切排山倒海似地汹涌而至,看到安琪身后同样憔悴的承平,一丝不忍一闪而逝,怒意丛生,脸侧向一边,不再看他。
萧萧从外面走来,打破一室的沉寂,“还没醒吗?”他面对安琪,声音温润清凉,带着外面雪地的寒气。
“醒了。”安琪看看萧萧,又看看承平,一脸的纠结。
“你去吃饭吧,我来看着。”萧萧对安琪说,自顾的坐在病床的旁边,像在自己家一样。无视承平杀人般的眼神。
枚儿很惊奇的再次睁开眼睛,“你来干什么?”
“嗯,很有精神,看来伤的不是很严重。”萧萧提着的心放在了肚子里,他已经详细的问了医生,基本上没什么大碍,让他担心的骨折没有发生,头脑,脸上基本也没有伤到,胳膊和后背因为汽车的撞击有淤血,不过问题不大,唯一严重的就是流产了。
但是,医生说,胎儿根本不是撞击流产的,而是早已胎死腹中,原因是孕妇的精神因素和营养不良,也是这个原因,让萧萧在承平面前无所顾忌的像一个男主人一样坐在枚儿旁边。他根本不配做一个丈夫,把已怀孕的妻子弄成这样,这样的丈夫,不要也罢!
“你怎么在这里?”枚儿又一次提出了她的疑问,“怎么每次倒霉都会有他见证,他不会是个霉星吧?”
“额……”萧萧突然意识到,枚儿身处此地,和他有莫大的关系。“对不起……昨天,的肇事者……是我。”
“呵呵!”枚儿心中一笑,“事情已经发生了,肇事者是谁,不都一样?”她转过头,重又闭上眼睛,浑身疼痛。
“你不用担心,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萧萧突然噤口,他狠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今天怎么这么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