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听这位是郡主,忙又深深一福,恭敬地说道:“黛玉见过东阳郡主。给郡主请安。”
东阳郡主忙上前拉起黛玉,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笑道:“我一收到他的书信就往回赶,我家的都尉大人还说我想回娘家想疯了呢。今儿一见妹妹,果然天人之姿,也不枉我这个弟弟的一腔深情。”
黛玉的脸腾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上,暗暗地瞪了水溶一眼,忙又欠身道:“郡主过誉了。黛玉不过蒲柳之姿,实在不敢当郡主玉口金言。郡主请里面坐下说话。”说着,又吩咐紫鹃:“还不奉茶?”
东阳郡主笑道:“奉茶且不重要。此时正是吉时,莫误了大事。不然我们急匆匆的赶来是为了什么?”说着,便回头吩咐门外:“把东西都拿进来吧。”
外边有数人齐声应着:“是!”然后门帘轻动,一溜儿八个华服侍女各自捧着不同的东西鱼贯而入。黛玉细细看时,却见铜盆,锦帕,拂尘,以及梳妆用的铜镜,梳篦,各色发簪一应俱全,皆是上等之物。
黛玉忙道:“这是何意?”
水溶温和笑着:“为你行及笄之礼呀。”
黛玉一时只觉得喉间一哽,鼻头一阵酸涩。忍了又忍,方哑着嗓子低声道:“多谢王爷厚爱,黛玉……实不敢当。”
水溶见她低着头眼圈儿都红了,忙又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低声劝道:“好了。今儿可是你的生辰呢,要高高兴兴的才行。不然,东阳郡主可是会误会的呀!”
黛玉忙侧了脸,使劲的吸了一口气,收拾了心中万千情绪,终究换了一副笑脸,抬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男子,轻轻一笑,点点头乖巧的被他拉着送到正堂的桌案前。
李纨和紫鹃匆忙的请出林如海夫妇的牌位供在桌案上。黛玉亲手点了香,拜了三拜,又双手合十默默地叨念了几句。然后说道:“开始吧。”
捧着铜盆的丫头忙上前来,规规矩矩的跪下去。另有丫头提着水壶上来,往铜盆里注了温热的清水。此水看着和普通清水无二,实则是取玉泉山之清泉水。东阳郡主抬手在簇新的铜盆中洗了手,又有丫头奉上香巾。
擦手毕,东阳郡主方转过神来。此时黛玉已经面对林如海夫妇的牌位跪在锦垫上。丹阳郡主拿了白玉梳,将黛玉头上的簪环尽数去掉,将头发打开重新梳理过后,高高束起,绾了个简单清丽的发髻。
前面有丫头跪在一侧,低着头举着铜镜为黛玉照着。东阳郡主看着镜子里的黛玉粉面含羞,娇媚可人,方满意的笑了笑,此时侍奉东阳郡主洗手的丫头已经退下,换了两个丫头捧着各色簪环首饰重新跪到前面来,将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起,给东阳郡主挑选使用。
东阳郡主特地挑了一只鎏金嵌红宝石的华丽发笄,轻声吟诵道:“令月吉时,始加元服。弃而幼志,顺而成德。寿考惟祺,介而景福。”
吟诵毕,东阳郡主为黛玉整髻,加笄。然后又将发笄轻轻的扶了扶,是为‘正笄’。
如此,为及笄之礼毕。
黛玉方扶着紫鹃的手缓缓起身,对着父母牌位重新拜过,又跪下去叩头。然后转过身来对着东阳郡主深深一福:“黛玉谢郡主大恩。”
东阳郡主含笑说道:“姑娘从今以后便是大人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呢。”
黛玉含笑点头,又转过神来对着水溶一福。水溶欠身俯首,正要说话,便听见门外有人不满的说道:“我是林姑娘的邻居,为何不能进去为她祝贺?你们也太霸道了。”
东阳郡主诧然的看着水溶。水溶眉头微微蹙起,却无法说什么。黛玉轻声劝道:“此人也算是个耿直的读书人。王爷何必非要跟他过不去?他也是好心来为黛玉庆祝,请王爷放他进来,说两句话总可以的?”
水溶淡淡的应了一声,对门外说道:“请何公子进来吧。”
门外的护卫放何隽之进来,水溶便淡淡的说道:“何公子的消息真是灵通啊。”
何隽之瞥了一眼水溶,见他身穿锦绣蟒袍,郡王服饰一丝不苟,便不得不给他行礼:“书生何隽之见过王爷。”
水溶抬手虚扶了一下:“起来吧。今儿你是来给林姑娘贺寿的,怎么不拜寿星?”
何隽之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心想你在这儿杵着,那么高的品级,本公子若是不先拜你,岂不是又被你拿捏了错处?于是起身后又向着黛玉躬身一拜:“何隽之恭贺林姑娘芳辰。”
黛玉忙对着他福了一福,客气的说道:“多谢何公子,公子请坐。”
东阳郡主见何隽之虽然素衣蓝衫,倒也是一表人才。虽然和水溶相比相差甚远,但在读书人中也算是个中翘楚。于是淡淡一笑,问着黛玉:“妹妹,这位书生是你的亲戚么?”
黛玉微笑道:“倒不是什么亲戚,因何公子也是姑苏人氏,又在这客栈里住着是为邻居,所以平日偶然碰面,我这儿有什么需要有人帮忙的时候,他也过来搭把手。算是朋友吧。”
东阳郡主微微笑道:“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有这样一个热心的邻居也很好。”
黛玉点头:“是呢,我们几个女孩子家在这里住着,家里没有男丁,只有兰儿和洗墨两个少年,很适合单薄。”
水溶立刻接上话来:“明儿我说给客栈的掌柜的,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去做就是了,何必再麻烦外人。”
何隽之随即笑道:“王爷这话说的很是奇怪,在下与林姑娘乃是同乡,难道比这客栈的掌柜的来说还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