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安进门后隔着珠帘给黛玉跪拜请安:“奴才于德安请郡主安好。”
黛玉平静的说道:“于管家请起。不知管家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于德安站起身来,又躬身打了个千儿,回道:“回郡主,老奴是有些家事不得不跟郡主商议。我们家主子走的时候把小世子托付给郡主,自然也就把这份家业托付给了郡主。如今我们家主子和主母一去两三个月没有信息,这家里的事情还要烦请郡主拿个主意。”
黛玉沉思道:“公主只托付我照看小世子,并没有托我照看家务。家里的事情恐怕我不便多嘴。”
于德安又躬身问道:“恕奴才放肆,请问郡主是否收到我家主母赠与的一块血玉龙凤佩?”
黛玉点头,说道:“是有这事儿。”
于德安说道:“如此就是了。那块血玉龙凤佩乃是龙家的镇家之宝。凭此玉佩可支配龙家所有家业生意。我家主母临走时把这玉佩给郡主,便是把这阖家之事都托付给了郡主。如今我们这些老奴有事没办法跟主子主母请示主意,只好来叨扰郡主,请郡主点拨。”
黛玉听了这话不由得从凉塌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叹道:“这如何使得?我一个女儿家,如何掌管得了龙家的家业?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于德安便道:“郡主受命于危难,便是龙家的恩人。此时若郡主不出面整顿我们龙家的家业,恐怕龙家必然会一败涂地,将来我们主子主母回来,也没有安身立命之地了。”
黛玉愕然,惊问:“到底是什么事儿,到了这种地步?”
于德安叹道:“龙家在冀州的土地是皇上封给老太爷养老的田地,如今被人家侵占了大半,我们这些家奴眼看着强人横行,却没有办法。还请郡主奏明皇上,请皇上给个说法。”
黛玉因问:“是何人如此狂妄,连龙家祖上的封地都敢侵占?”
于德安回道:“冀州和平安州相毗邻,平安州原本是南安郡王的封地,虽然如今平安州的土地被王爷赏给了一等护卫陈嘉骏所有,但他们依然凭借着南安郡王府的势力借东北战乱之时来欺负我们。奴才们上不了大雅之堂,见不了皇上。郡主却是皇上御口亲封的娴阳郡主,又是我们家主母托孤之人,所以,奴才们斗胆请郡主出面,为我龙家讨回公道。”说着,于德安再次一撩袍子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黛玉听了这话,心中越发的愤懑。
东北战乱,乃是国事。镇江王被俘,龙都尉拼死征战,连东阳公主这个皇上的女儿也随着夫婿上了战场。皇上什么也没干,只是封了自己为郡主替东阳公主照看孩子。而朝中这些大臣们不说帮扶着龙家,却还趁机排挤,暗地里抢夺龙家的家业封地。真是丧尽天良。
黛玉的手不由自主的伸进自己的荷包里,将那块血玉龙凤佩取出来,捏在手中细细的抚摩。
这是一块真正的老玉,不知被传承了几代人,血色鲜艳,纹路清晰,精致的龙凤透雕,雕工也很是精细,一看便知是无价之宝。
正是这块玉佩,不仅寄托着东阳公主对自己的一片信任,竟也连带着龙家上下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和龙家几代人的尊严。
黛玉思绪万千,想自己原本就是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别说在朝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势力,就是林家本族也早已经流离失散。但是如今受东阳公主知遇之恩,却不能对此事袖手旁观。于是她心一横,转头对于德安说道:“你起来吧,这件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管。但你们也需要沉住气,如今我们处在弱势,有些事情不能强来。但今日他们夺了我们的东西,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林黛玉不敢保证一定会把失去的封地讨回来,但我会想办法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争一争,试一试。”
于德安又感激的给黛玉叩头,垂泪道:“郡主肯说这话,奴才们就放心了。郡主也不要太悲观,奴才们会去找一切能用的力量,只是我们这些家奴是没办法面圣的,皇上和太后那里,只有劳烦郡主了。”
黛玉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容我仔细的想想。”
于德安又叩头领命,恭敬地退了出去。
黛玉让于德安退下后,便带着紫鹃去找李纨。李纨正在自己屋里带着翠羽和雪雁做绣活,如今黛玉身边有了八个宫女服侍,翠羽和雪雁几乎每天都在李纨这里忙活。用黛玉的话说,能做点有用的事情总比闲着无聊在那边大眼瞪小眼的好。
李纨正在交给翠羽绣一片芙蓉花的叶子,听见黛玉来了,忙起身笑道:“妹妹来了。这大热的天儿有什么事儿也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黛玉落座后,拉着李纨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问道:“大嫂子,我之前恍惚听说过‘平安州’这三个字好像是从凤姐姐的嘴巴里说出来的。你可曾知道这平安州的事情?”
李纨想了想,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之前琏二爷经常去那边,但具体做什么我就不好说了。但我知道平安州是南安郡王的领地,原来我们府上和南安王爷有些交情,他们有些走动也是常见的。只是妹妹如何问起了这事儿?”
黛玉便把于德安说的事情跟李纨说了一遍,然后叹道:“于管家托我去跟皇上求情。可是嫂子也知道我这郡主的封号原本不过是因为照顾小龙寻的缘故才受封的。如今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而且现在皇上和太后都离京避暑去了,别说我见不到人,留在京城里的太子和大臣们也都见不到人啊,这事儿到底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