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想也能明白,若非皇帝点头,凭她一个宫女,有再大的能耐,又怎能于冷宫畅行无阻。可是这些,她虽然知道,却不能向她解释清楚。
想的心烦,菱儿郁郁的出得内殿来,她从来没有觉得有一件事像现在这么棘手。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来,一见她就连道:“纪姑娘睡下了吗?”
菱儿一怔:“睡下了,怎么了。”
“叫醒她,皇上传她去关雎宫。”小太监的语速飞快,一面焦急的向内望着。
“关雎宫,去那里做什么?”菱儿更加愣了:“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只是皇上的旨意。”小太监急道:“菱姑姑,快些叫去吧。迟了就来不及了。皇上那里可等不得。”
这里菱儿和那个来传旨的小太监缠个不清,声音虽小,仍惊动了沉星。
沉星压根就没睡着,听见这动静,便翻身坐起来听了一会儿,便披了衣服出来:“叫我去关雎宫?为什么。”
菱儿一见她出来,神情惴惴,看了小太监一眼,示意他快说。
小太监堆起笑来道:“纪姑娘,劳烦换了衣服,去关雎宫一趟。”
“理由。”沉星冷冷的抛出来两个字。
从来这宫里就没个人皇上传召还敢问个由头的,可是这小太监心里也很清楚,这位主儿如今身怀龙子,皇上尚且不难为她,他又敢多说什么,犹豫了一时道:“纪姑娘,就劳驾您走一趟吧。皇上还在等着。”
“看来你是不想说。”沉星冷笑道:“我累了,要休息。这位公公,劳烦回去回禀皇上,我不去。”
说着转身就要回去。
“哎,纪姑娘息怒。”小太监额上顿时沁出汗来,只好道:“奴才。说就是,宸妃娘娘病了,当值的几位太医都无策,是以皇上叫请纪姑娘过去瞧瞧。”
沉星冷笑:“公孙倩病重去找太医,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小太监连忙陪笑道:“这宫里,谁不知道纪姑娘医术高明,连太医都比不上。”
“医政不在么,他也不无策?”沉星当然不会相信这理由,依照顾明澹的本事,没有什么疑难杂症能难得住他,楚君焕不找他来,竟然巴巴的叫人请自己去,这里面恐怕另有文章。
“医政大人今日不当值。”小太监被她问的冷汗直冒,自悔倒霉领了这么一个差事来。
“牵强!果是宸妃娘娘染恙,就算是不当值也可以传召。”沉星。
小太监只好实说:“医政不能尽责,皇上下旨令其在府中闭门思过。”
闭门思过,沉星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看了菱儿一眼,眸中有些嘲弄:“不就是多说了两句话,何至于此。”
菱儿心里知道她有疑惑之意,苦笑了一下,不辨,也无从辩起。
沉星也不再就这事多问什么:“这到底是谁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娘娘的意思,你只实说才好,否则,我不会老实的跟你去。”
菱儿此时也开口道:“依我说,纪姑娘面前你就别遮掩了,有什么说什么。”。
那小太监脸色顿时变了数变,哼唧了几声道:“是,是娘娘的意思,可也是皇上的意思。”
“我就知道。”沉星冷笑道:“你回去告诉楚君焕,还有公孙倩,本姑娘的医术,只救可救之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我去给她切脉。如果他们要治我的罪,悉听尊便。”
这话一出小太监脸色惨变,他要是原封不动的回话,保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咕咚一声跪倒:“纪姑娘,饶命啊。”
“你求错人了。回去求那两位主子是正经。”沉星转身就走。
小太监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菱儿灵机一动道:“你去跟皇上说,就说纪姑娘身体不适,起不得身了,不能过去。记着,一定是跟皇上说。”
小太监一愣:“这成吗?”
“一定成的。”菱儿这几日明眼看下来,知道楚君焕对沉星非比寻常,更何况沉星如今又有了皇嗣,就是这一点,也是公孙倩无法比的。
小太监无法,只好准备回去照葫芦画瓢回禀,一个冷冷的声音却又响起:“慢着,我去。”
菱儿瞠然的看着沉星,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沉星冷笑道:“没必要可怜我。”她看一眼那小太监道:“你是个奴才,办差不易,我不难为你。我跟你走。”
那小太监简直是喜之又喜,连连答是。
“我换了衣服来。”沉星说着慢吞吞的重回到内殿去,完全不理会小太监急的火烧眉毛的脸色。
菱儿也就跟了进来,帮她更衣。
“你真的要去。”不知道为何,菱儿觉得今日这事有点不对头。
“你也听见了,那是圣旨,我可不敢抗旨。”沉星微微冷笑:“再说,有些事,只有去了就见分晓。”
菱儿还想说什么,但见她的神情,知道她都有数,也就不再多言。
夜色深寂,关雎宫里如昼的灯火,在寒风中显得分外温暖,一路收获着异样的目光,可沉星毫不在意,只是目光平视着前面,无喜无嗔,无悲无怒,将所有目光当做空气一般的漠视了。
赵玄礼迎着出来道:“纪姑娘。”
沉星也只是淡淡的点头。上了花岗石铺成的石阶。风将她的单薄白衣乱成了雪,毫不迟疑的进门。
外面很冷,关雎宫内却是香粘椒壁,温暖如春,迎面一个宫女抱着厚厚的衾被匆匆而来,她走的很急,在殿门的拐角处和沉星一撞,赵玄礼本是跟在沉星身后,吓了一跳,生恐沉星摔倒,连忙伸手扶着,口中抱怨道:“白梨,你眼瞎了,看不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