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站在一边正拿竹剪刀撷下一朵大红的芙蓉花,笑着走到黛玉身边说:“姑娘戴上这个好看。”
黛玉瞧瞧也很喜欢,就点点头。紫鹃小心的给她戴上,趁机说道:“姑娘明日何不去看看老太太?自从那日因为大小姐晋升姑娘去贺喜,到现在也好些日子没有去了。”
“你别是想趁机瞧你的娘吧?倒是拿姑娘做幌子。”雪雁话说得很直接,紫鹃好不尴尬。
黛玉歪着头笑道:“你也别说她,我也有些想外祖母了,紫鹃顺便看看她娘也很正常。我们明日就去吧!”
棋六喝了些酒,感觉燥得慌,就出来走走,不知不觉来到花园,隔着荷花池远远看见那边梧桐树下的秋千上黛玉一身粉红衫子在风中荡悠,不觉驻足看得呆了。听到她们说明日要出门,酒意上来,竟然踉踉跄跄的走过去道:“姑娘,明日出门的话,我要亲自跟着才放心。”
雪雁赶紧挥挥袖子遮住鼻子嗔道:“哎呀,好大的酒味!棋公子,你喝酒啦!”
棋六点点头,眼神炽热的看着黛玉。黛玉觉得今天棋六喝了酒有点儿怪怪的,就笑着道:“棋六哥哥要跟着自然是好的,雪雁,你扶着棋六哥哥去歇息吧!这大白天的又不会有刺客,不用再巡查了!”
雪雁原本闻不得酒味儿,何况平日里棋六总是一副默然冷清的性子,不大喜欢说话,捏着鼻子有些不大愿意。黛玉猛醒过来,雪雁也是大姑娘了,这样搀着棋六在府里走未免惹人闲话,于是又道:“罢了,还是去唤那个金宝来吧!”
棋六摆摆手,在一株石榴树下的石头上坐着,慢慢说道:“我出来吹吹风,不妨事的,姑娘,一会儿就好了。”黛玉也不勉强他,只说道:“紫鹃去把我午饭后才泡好的一壶枫露茶拿来我和棋六哥哥喝。实在有些渴了。”紫鹃领命而去。
黛玉从侧面看着棋六,忽然觉得他是那么熟悉,自己似乎早已习惯了他在身边,自从扬州来到京都,棋六哥哥一直一直的没有离开过。在黛玉的心底,似乎早就把这个沉默可亲的男子当作了最可信任的人之一。
什么时候,棋六哥哥的面容居然少了一份青涩,多了几分刚毅?看着他眯着眼睛靠在树上,几绺长发随意的搭在肩头,黛玉一刹那觉得有些迷惑:这位全身散发着成熟冷峻气质的男子就是棋六哥哥么?他似乎……似乎也很有些迷人的地方呢。
想到这里,黛玉悚然一惊,我在想什么?我和溶哥哥已经定亲了哎,咋能想着别的男子呢?何况棋六哥哥在自己心中可一直是哥哥哦,绝对不能有别的念头哦。
“姑娘,棋公子,茶来了。”紫鹃把茶托放在一张石桌上,执壶分别给两只玛瑙玉杯斟满。一杯奉给黛玉,一杯奉给棋六。
棋六早已偷眼瞧见刚才黛玉在悄悄打量自己,但是他的神智很是清醒,并没有仗着酒力说些浑话,只是笑道:“谢谢姑娘的好茶。”然后慢慢喝起来。
阳光静好,午后煦暖,黛玉和棋六各怀情思,在林府花园共饮一壶茶,他日再忆,惟有泪千行而已!
第二天黛玉果然坐了车,棋六亲自驾车,十多个家丁随身保护,虽然只是不到两刻钟的路程,依然防范严密,逶迤往贾府而来。
进了贾府,恰好邢、王二夫人和王熙凤、迎探惜三春都在。大家见了黛玉都是很喜欢,纷纷上来嘘寒问暖。黛玉环顾一圈,没有看到薛宝钗,遂笑问:“宝姐姐怎么不见?”
众人一时俱都沉默,黛玉正在疑惑,末了还是探春幽幽的叹口气道:“林姐姐你还不知道?宝姐姐得了一种怪病,据说会传染的,她已经好些日子不曾出来了呢!只管躲在屋子里喝药呢!”
黛玉听了一惊,也唯有叹息的份儿。邢夫人见大家围着贾母说些家常话儿,媳妇王熙凤又不时的插科打诨将老太太哄得高兴,就趁机说道:“前日孙家又派人来求亲,老爷说是一门不错的亲事,特遣了媳妇来请问老太太的意思。”
贾母皱眉道:“那人和咱们家向来没有瓜葛,为何突然要求二丫头?我想着咱们终究是书香之家,还是寻个有学问的人才好,这般武夫,和迎儿终究不配。”王夫人也连忙相劝。
邢夫人素来是依着贾赦的意思的,陪笑道:“老太太的话原也不错,可是二丫头终究不是从我肚子里跑出来的,这孙绍祖为人很是实诚,生的雄壮孔武,现在手中又有兵权,二丫头过去了就是嫡妻,老太太还请思量一下。”
贾母看了迎春一眼,见她只是顺眉耷眼的,依旧仿佛木头般不吭声,心里也有些不喜欢,何况她不过是位庶女,自己和她之间隔着一层,也不便多管,便道:“你们是二丫头的父母,这事关孩子的终身大事,还是不要草率了。先放放再说吧。”邢夫人只得答应着去了。
至晚间贾政下朝回来,王夫人便告诉了他孙家求亲之事。贾政跌足道:“此事使不得!这孙绍祖谁不知道他!好色贪赌,为人阴狠无情,二丫头给了他,不是羊入狼口吗?”衣服也不曾换,他就忙忙去之贾赦处劝说。
无奈贾赦之前为了赎买一个绝色的女子,一时手上紧,和那孙绍祖借了五千两银子,至今没法子还,遂私下将女儿许配给她,算是抵那一笔债。这事情他哪里肯让人知道,只是一意孤行,说孙绍祖如何仗义,人品不错,迎春嫁给他也算好福气云云,只把贾政气得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