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路辛苦,先歇息一下吧!”雪雁柔声低劝。紫鹃这才晃过神来,殷勤的伏着黛玉往内室走去。
家人们散去,各自去干自己的活儿。林逸云稍稍歇息一下,就带着人前往扬州衙门打听最新消息。琴棋书画则指挥手下将林府防卫部署的滴水不漏。那些负责守护的衙役知道有高手来到,他们再呆在此处亦是多余,一并撤走了。
“姑娘,您休要再哭了,身子本来就弱,这二年好容易调养得好了些,若是悲伤过度,岂不糟蹋坏了身子?便是老爷知道姑娘这样伤心,他也是会担心的!”雪雁端着饭菜放在案几上,见黛玉坐在床沿一个劲儿的拿手帕子拭泪,偏生那眼泪就如同开了闸的河水般止不住,两只大眼睛已经肿的犹如水蜜桃般,不禁又忧又痛,忍不住劝道。
黛玉一路上在众人面前勉强维持着平静,实则内心犹如在滚油上煎熬似的,现在终于来到扬州城,父亲始终是毫无音讯,实在是撑不住了,便痛哭了一场。好在是深闺绣阁之内,除了雪雁和紫鹃,并无别个知道。
“呜呜……雪雁,你说,我爹爹还活着么?”黛玉和雪雁虽然名为主仆,却是情同姊妹,此时屋内无人,方才换了块帕子使劲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喃喃问道。其实她也不指望雪雁能够有什么肯定的回答,只是想寻找些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镇日里与黛玉耳鬓厮磨,贴身服侍的雪雁自然明白她的心理,端着粥碗走至她身畔的小杌子上坐下,小声说道,“老爷是堂堂的江南道巡盐御史,那些匪人是不敢胡来的,他们肯定是想拿到这些年老爷一直在追查搜集的罪证,拿不到那个东西,老爷就不会有事的!姑娘,你这些天来都没有好好吃东西,把这粥喝了吧!”
黛玉摇摇头,眼泪又止不住的滚落下来。雪雁心里有些急了,“姑娘,人是铁饭是钢,姑娘只有把身子调养好了才有力气去找老爷啊!”
黛玉方才心内一动,就在雪雁手中一口一口的吃起粥来。见她有了食欲,雪雁大喜,赶紧说道:“厨房准备的还有我们南边正宗的下饭小菜,姑娘也用一些子,怎么可以吃白粥呢?”于是干脆移来小几,黛玉见果然放着几碟清清爽爽的南制小菜,默默对自己说道:黛玉,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吃饭!爹爹还等着你去救呢!
黛玉这样想着,那泪水滴在碗里,舀一勺粥放入口中,和着泪水的滋味,将饭菜吃了大半,觉得身上比先果然有了力气。
雪雁赶紧收拾了,服侍黛玉洗漱毕,小心劝道:“姑娘睡一会子吧!等歇过乏来,估摸着林管事也就回来了,老爷的事情终究会有一些眉目的!姑娘暂且放宽心养一会子才是。”
黛玉叹了一口气,想着雪雁说得也是,自己就是眼泪哭干,不眠不休,岂能够救出爹爹?呆呆的看着雪雁浓熏绣被,任由她扶着自己躺下,初时杏眼犹睁,无数的念头在心间脑海内盘旋,不知不觉眼皮渐渐沉重,竟然睡熟过去。
黛玉这一睡就是小半天。直至酉初三刻方才慢慢醒来。她略动了动,一直守候在侧的雪雁立即看见,奔到床边说道:“姑娘醒了?林管事适才着人来问姑娘醒了没有,我想着姑娘好不容易才睡安稳便没有敢吵醒……”
听到“林管事”三个字,黛玉原本迷瞪的双眼立即充满神光,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趿拉着绣花鞋儿走到衣架前取下衣衫就往身上套。
“姑娘慢些儿,奴婢侍候您穿!”雪雁见一向淡定从容的黛玉心急若斯,连忙走到跟前帮忙。不大一会儿黛玉梳妆整齐,携了雪雁往前庭而去。
“紫鹃呢?这大半天都没见她在跟前,跑哪儿去了?”黛玉忽然想起来,驻足问道,语气微微有些担忧。毕竟如今敌暗我明,紫鹃初来乍到,可别有什么闪失才好。
“她呀在府里瞎转悠去了!”雪雁撇撇嘴,颇有些鄙夷,“说是就连荣国府也没有姑娘家这样的气派!而且姑娘家里人少,住着这样大的府第好舒服,哪像那荣国府人口多,再大的地方儿也觉着挤呢!”
“哦,紫鹃刚来江南地方儿,自然有个新鲜劲儿,也罢,就让她开开眼界也好。”黛玉倒不以为意,一个丫鬟,能有什么见识呢?这样说也在情理之中。
一行说着,二人在小丫鬟和婆子的簇拥下来到前庭,只见林逸云早得了信站在客厅门口等候。
“姑娘!”林逸云待黛玉走进客厅,方才站在下手禀告:“小人在衙门仔细的问了,也见到了知府老爷,说是匪徒是有所图而来的,老爷失踪这事情和盐政司书房被烧有莫大干系,此事已经上达天听,皇上盛怒,派下了六扇门中的精锐力量,势必要追查到老爷的下落,擒获那帮匪徒!请姑娘且放宽心,老爷一定还在人世的!”
黛玉含泪道:“话虽是如此说,爹爹即便尚在人世,此时定也在受苦……”一阵哽咽,忍不住又咳嗽起来,小脸儿霎时间憋得紫涨,吓得雪雁和婆子们慌忙围上去又是揉又是捶的,好一会儿方才平息下来。
众人一时不敢再提此事,林逸云说道:“你们还是扶姑娘进去歇息吧!寻找老爷的事情就交给小人们来做。”大家想想也无别的法子可想,于是扶着黛玉从厅内出来,绕过前面的大影壁,正要往穿堂走的当口,只听得一阵呵斥吵闹声。黛玉驻足,皱着眉头道:“谁个在哪儿大吵大闹的?”
“听声音很熟……”雪雁仔细一听,疑惑怎么像是紫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