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灏瞪大了眼,震惊的盯着一脸无所谓架势的苏格拉,像是听到了完全不可能的话。
车内响起些微轻笑声。
就在他怔愣的瞬间,她拉上车门坐在他对面,稍稍歪头掀唇,从未见过的赖皮。
到了山清水秀的郊区,空气像是被过滤了好几重,透着丝丝的沁凉和甜蜜。
进了正门,又过了二道门,舒灏被人搀扶着住进了正房。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吃过东西要吐出大半来,恢复的很慢。
两名特护被安排进了东厢房。
邵南枫从正房出来,本来顺势是要领着苏格拉住到西厢房的,可她突然停下来。
“拉拉,灏灏……他只是心情不好,你不要同他计较。”
“我知道的,邵姨。”
邵南枫摸摸她的头,踯躅的模样,“我私心是很高兴你能来陪他的,可是,我想不说你也会明白,他这时候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
苏格拉握住邵南枫的手,眸光深沉而坚定,“我明白,您不要说。我想留下来陪着他,就算他追着我赶我也不会走。还有,我希望您了解,不是愧疚也不是报偿,而是我想这么做,今天、明天、日后每一天,我都愿意陪着他。”
邵南枫的眼角有一滴若有似无的泪花,她眨眨眼,消失的好似从未曾出现。
虽然舒灏不说,但自己的儿子能不了解么?
他不是不想见拉拉,也不是什么暴躁的后遗症,他只是觉得不配再和她一起了。
有几个男人能不介意被心爱的女人知道自己被侵犯,还能与之相亲相爱、若无其事。
他会为当时带走的人是他而感天谢地,却不能为那时所遭受的一切而释怀。
邵南枫都明白,可她一句话也不能说,她不能单凭言语为儿子开解心结。
拉拉是他的扣,也是他的解,所谓不破不立,她就是那剂猛药。
舒灏依旧傲娇的不愿意见苏格拉,在她出现的范围之内他必然横眉怒对,倒是不再口出恶言,只是句句话都往重了说。
什么“你出去!”、“离我远点!”、“叫你走听到没有!”
总是大呼小叫的。
他想她总有一天要受不了离开的,到时是会高兴还是难过,他却是预料不出的。
每一个静谧的夜里,想着她同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就像几年前在喀拉拉邦一样。
他那时更年轻,总要抑制着自己想要推开门钻进出的冲动。
这个时候,他仍旧想推开门站到她身旁,却没有了那时的冲动,只想着或许可以趁她熟睡把她弄走,弄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见。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自信张扬的舒灏,而是一半魔鬼一半废人。
那两天所遭受的虐待,像一场过场的恐怖不入流的电影,一帧帧播放异常缓慢,生怕他记不住似的。
和那张著名的《维特鲁威人》一样,他的双手被粗劣的麻绳斜向上固定,两腿叉开也固定,整个人就像被镶进了画框。
他的身体被三四个男人肆意亵玩,就像是死了一次又一次,那种恨不得自我了断的感觉每一秒钟都在萌生。
注入静脉的毒品让他的意识不能自主控制,陷入一场又一场的幻觉,他在幻觉中该死的体验到羞耻的快乐,以及濒死的解脱。
那东西在他最疯狂的年纪也是碰都不碰一下的,就算他百般阻挠自己,醒来后仍是有种上瘾的感觉。
戒除毒瘾的初期治疗会用些近似的替代品,他想靠自己的意志挺住不用的,不想被这种东西控制住,可是有一种感觉叫做身不由己。
舒灏看着镜子中枯瘦的自己,就像是用了许久的破抹布,怎么还敢往格格的身边靠?
曲中原说要送文件过来给他签字,他听到敲门声,清了把嗓子说“请进”。
“搁桌上吧,我看过后明天你再过来取。”
木桌上有轻微的重物搁置的声音,然后门被关上了。
他转身,镂空木拱门的另一头站着茕茕孑立的她。
越窗而入漂浮着尘埃的簇簇光线中,她凝视他的样子好像朴质的黑白相片,穿透了岁月,淡漠而厚重。
“灏子,我们谈谈好不好?”
她向前迈了一步,他推手示意她停下,手掌盖在额前,微微偏头。
“没什么好谈的,苏格拉,拜托你不要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看我现在够惨好欺负是不是?”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又向前迈了一步,“这样对我你真的感到舒心么?如果是要我滚多远都可以,如果不是......我哪里都不会去!”
她掷地有声的喊了句,眉峰都竖了起来,那样子好像炽天使路西法坠落成撒旦的一瞬间。
在他晃神的瞬间,她悄然来到身边环上了他的腰,轻声说,“我哪里都不会去,你别妄图赶走我了。”
他就那么安静下来,胸膛起起伏伏,压制抑或蓬勃谁也说不清。
“格格,你别逼我。”沉痛的涩哑。
“我没有,是你在逼我。是推开我容易,还是留下我容易?”
他的双手在她背上方悬停,轻微的颤抖,“我......”
“啊!”他突地低吼一声,整个身躯都颤起来,“你快走,我求你,听话,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