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氐捧着她的脸抬起来,但见一片湿凉泪痕。
“对不起,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如果我不是那么骄傲,求着问宋姨的话,说不定她就会告诉我了。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碰上那么可怕的灾难。怪不得,怪不得你不再跳芭蕾了,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他一边喃喃着说,一边用手指轻揩她的眼泪,在泪眼朦胧中,他的神情温柔的不像真的。
末了他的嘴唇分别印在两边的眼睑上,蜻蜓点水般的。
“拉拉,重新……喜欢我可以么?找回过去对我的感觉可以么?不难的是不是?”
他叫她拉拉,不再像过去连名带姓,点名报数似的。
他懊悔因为别扭生生错过了那么长的时光,因此越发的急于倾注全部的温柔。
他等不及春暖花开,他们早该相爱。
这是她盼了多少年的美妙时刻,让人头晕目眩的天籁之音。
好多好多年前,她曾幻想过,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会拉着他去做许多事。
他的听她的,无论多刁难,必须听。
可是断隔了的年月,就像这不断涨落的海浪,层层洗刷,蚕食那些蓬勃如烈火燃烧的激情。
惊讶不过是一瞬间,之后她便想到了自己差点被强暴的事,他在怜悯自己?
周之氐显然很着急,他甚至已经在脑海里飞速的将两人耽搁的时间换算成秒,真的是非常庞大的数字,压得他喘不过去。
他迫不及待的印上了她的唇,柔软的清甜的,他势如破竹的袭上去,接下来的动作却温和如春风,侧头细细密密的辗转。
心头突然有刺痛掠过,她想起了舒灏,想起他伤心时如困兽的嘶吼。
周之氐蹭过她的脸颊,在她耳畔用气声蛊惑,“拉拉,答应我……”
她如过电般的推开他,退开一段距离,怔怔的望着他。
“对不起。”她无声的动了动唇,然后飞快的跑开了。
苏格拉一直往种植园的方向跑,跑着跑着听到有人在喊她,还伴随着狗的吠叫。
她稍一侧目,就看到只在腰间的关键部位围着白巾跟相扑装扮似的的男人和男人身边的杜宾犬,她渐渐放慢脚步走过去,调试呼吸,朝对方微笑。
“拉拉,真的是你!哦,亲爱的!”
一人一狗欢快的向她扑来。
周之氐跟着她追过来,就看到一个蓄满了胡子的暴露狂和一只黑黝黝的凶犬要对苏格拉不利。
他吓了一跳,忘记了刚才的尴尬,也扑过去扯开她。
“嘿!”他吼了声,视线从男人过渡到杜宾,意思是这女人是有人保护的。
大胡子男人疑惑的张着手臂,无辜的看着苏格拉。
杜宾呲牙咧嘴,竖起耳朵嗷嗷蹦。
周之氐的目光很凶,眉头拧成了结,无畏的对峙。
跟凶猛的杜宾对峙?亏他想的出来。
苏格拉情知他是误会了,她第一次见到苏尼尔的时候,也是退避三舍的感觉。
她试图解释,手指点点苏尼尔,又比了比自己,咬着嘴唇想什么可以表示“朋友”。
然后她捶了捶心脏的位置,攥拳朝苏尼尔示意,两人一碰拳。
苏尼尔惊愕的睁大了他那本来就大的离谱的眼睛,焦急的追问拉拉怎么不说话。
周之氐大概也看明白了,开始和他解释她暂时失声。
苏尼尔很乐观的表示一定会很快好的,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眉飞色舞的热情的请他们到家里做客。
杜宾对周之氐哼哧哼哧的喷粗气,被苏尼尔踢踢屁股撵走了。
周之氐在苏尼尔去准备招待他们的东西时,颇有些不自在的问:“他为什么不能多穿点衣服?”
他的问话婉转的让她直想抚额。
苏尼尔算是库玛尔的邻居,两家的地是挨着的。
他是个返璞归真的种田族,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最起码是尽量向这样的生活靠拢。
他的装扮也向原始靠拢,极少的布料,据他说这样才能达到最大的自由。
他不喜欢束缚,哪怕是工业社会的成衣也不可以。
解释起来有些复杂,她只在手机上写——个人爱好。
苏美尔离开不久又转了回来,为他们领来了一个小男孩儿,确切地说是中国小男孩儿,不到十岁的样子。
“哦,拉拉,这是我几个月前捡回来的小孩儿,当时他浑身伤痕累累,好像经历了很可怕的事。
他只会说最简单的英文,我们交流很困难,你们跟他聊聊。他没有身份证明,我怕是偷渡来的,也不敢送到警察局去。”
苏格拉点头,表示明白。
小男孩儿只是瘦,脸色却不算太差,不过神情间显得空洞怯懦,见到黄皮肤黑头发的两个中国人,明显眼睛一亮。
“你过来。”周之氐勾勾手,他不太懂该怎么和小孩子相处,至少该语气温柔些叫声“孩子”嘛。
苏格拉无奈,走过去蹲下来,轻握男孩儿的胳膊,温柔的朝他笑。
那男孩儿哇的就哭了:“姐姐,你能带我回家么?我想回家!”
这时苏格拉还不知道,与其说她是这孩子的救星,还不如说这孩子拯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