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唐朝舞蹈界的知名人士,公孙大娘的日程安排得很紧,除了要不断的进行全国巡演之外,有时还会到长安去为皇帝做汇报演出,因此也就没有固定的时间来教我。所幸我的领悟力还不错,而杨玉奴的身体又适合跳舞,再加上在现代时,多少也向学舞蹈的妹妹偷了点师,因此学得极快,而且时不时地还能想出点新奇的舞姿,连公孙大娘都赞叹不已,夸我天生就是舞蹈家,真够让我汗颜的。
虽然拜杨老先生为师的时间不长,可我却发现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并不仅仅是洛阳知名大儒这样简单。照理说他隐居在深山野林,而且也申明不再收徒授课,敢来打搅他的人应该很少才对。奇怪的是,这里却经常有人光顾,而且数目还不少。如果来的只是达官贵人倒还说得通,毕竟他教过的学生有不少都在朝为官,来看自己的老师也不足为怪,可偏偏这种人基本上没有,这就很是奇怪了。
唐朝王室弟子本多通晓音律,而唐玄宗在音乐上的才华丝毫不逊于其政治才干,史称其“性英断多艺,尤知音律,善八分书”,是一个完全可以称之为全才的人物。由于李隆基的喜爱和重视,盛唐音乐达到历史的顶峰,全国上下也兴起一股学习音乐的热潮。而我所奇怪的,就与此有关,因为到杨老先生这里来的人,几乎都是些玩乐器的。老先生本身是极善吹笛,又在全国崇尚音律的大氛围之下,结识一些同道中人本不算怪事,可如果这些人的来头都不小,就不寻常了。
除去公孙大娘不谈,在经常出入老先生住地的人中,有一个叫贺怀智的人,看起来顶多二、三十岁的样子,名字听起来不打眼,其貌也不扬,可他却在唐朝音乐界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贺怀智善弹琵琶,而且喜以石作琵琶身,因其技艺高超,很受李隆基青睐,在宫廷乐队中常处于主宰的地位,还编撰了中国琵琶史上第一本乐谱集,只可惜在宋朝之后乐谱就下落不明。
还有一个叫李谟的,善于吹奏笛子,开元年间号称“天下第一”,李白曾经诗云:“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一支简单的笛子,并无半音、和声以及复调,却可以表达丰富的内容,其技艺之高超可见一斑。
这两人算是其中的代表,其他的人也多半是名声斐然,被众人所称道的。有才的人多半恃才傲物,尤其是被皇帝所看重,更是会目空一切,这点我从他们平时的谈吐中就能略微感受到。然而他们全都对老先生态度恭敬,但又不是简单对长辈的尊敬,就让我很是奇怪了。
我对老先生的背景越来越好奇,多次旁敲侧击的询问,他却装聋作哑的不回答。而杨玄缴肯定是知道内情,但对我却三缄其口。没辙之下,我只有询问三娘,可她刚说出“先生曾是黄”这五个字,就被老先生给借故打了岔,之后就打死也不肯透露半点消息。这样含含糊糊的态度,反而让我更加好奇,可苦于没有人解惑,也只好任它烂在肚子里了。
不过,老先生这里来往的高手多,还是给我带来了很大的方便。我一向都对中国古乐感兴趣,否则之前就不会磨着先生要他教我吹笛,这下子一见这么多乐器高手,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整天就缠着先生要他们答应教我弹奏乐器。杨老先生自然是拗不过我的,只好厚着老脸提出要求,虽然那些名家刚开始多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好推辞才勉强答应教我,可当他们跟我接触之后,发现我领悟力极好,学得极快,都纷纷对我赞赏有加,渐渐也就变成心甘情愿。这点让我很是得意,有了动力,学起来自然更加用心,于是待在老先生那里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多。
杨玄缴似乎对杨老先生很放心,自从将我交托给他之后,就很少过问,哪怕是我整天都不沾家,他也不发一语。只是在我越来越晚回家的时候,说是担心我的安全,无论如何要小蛮陪在我身边,以防万一。其实,小蛮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孩,而且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真要是遇到了匪徒,恐怕我还得要分心去照顾她,反而不那么方便。不过,现在唐朝的治安状况还不错,洛阳又是西京,杨玄缴自己也是在官府当差的,自是对当下的环境很了解,这样安排的真实原因,恐怕并不出于担心人身安全,而是另有考虑。不过,我也懒得去细思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小蛮也不算累赘,况且让她跟我一起,说不定也可以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对她今后的发展也有好处,也就没有反对。
于是,洛阳的郊外,每天都能见到两个小女孩早晚来去,一路上旁若无人的嬉笑打闹着,甚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