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花春满就知道程枫非没有骗她了。
眼前,是一套样式繁杂的白色华服,细密的金线在上面缠绕着,换上后,她看到,胸前竟然绣着一朵血红的鸢尾花。
“鸢尾?”看着镜中的自己,花春满道。
“鸢尾是我教的圣花,你身为圣女,也是鸢尾花神派来我教的使者。”程枫非很满意地看着眼前女子的装扮。
“鸢尾花神的使者?”
“我教自创教以来便信奉鸢尾花神。”
“哦,原来是这样。”花春满点了点头,心里总有点怪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
“我已经派人召集了教众,这几日便可到齐,等到齐了,我便宣布你为我教新任圣女。”程枫非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圣女?”就在程枫非要跨出房门的时候,花春满不解的声音传来。
“虽然我的确不知道冥衣教,但是我知道,圣女一职在一个教派的意义,为什么?你让我入教不是因为怕我把看见和知道的事情说出去吗?如果只是为了单纯地堵住我的嘴,你只要逼我入教便好,为什么要我做圣女?”花春满歪着头看着程枫非,圣女在一个教中一般都有着崇高的地位,天上不会掉免费的馅饼,她想要知道为什么。
“小满,不介意我这样喊你吧,呵呵,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程枫非脚步停顿了一下,轻声道,然后,在花春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快速消失在花春满住的小院里了。
小……小满?是在喊她么?花春满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程枫非喊的是自己,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心里的疑惑又多了一层。
时光如白驹过隙,很快的,所谓的几日的休养就过去了,程枫非在前一天晚上就派人过来通知花春满好好准备下第二天见教众的事,于是,第二天天还没亮,花春满就被程枫非派来的侍女从床上挖起来,在脸上东抹抹西抹抹,然后又给她套上衣服,总之,整个过程,花春满都是差不多昏迷着的,等到完全清醒的时候,她已经在去往程枫非所说的冥衣教的圣地——鸢尾池了。
未到鸢尾池,已闻鸢尾香。
花春满跟着前头引路的侍女一路走着,这是一条蜿蜒的小道,小道两旁便是开得正艳的鸢尾。
紫、蓝、青、绿、黄、橙、赤。
七色的鸢尾一路开过去,而每一色的鸢尾后均站着穿着与面前鸢尾一色衣物的人。
压抑住心中的好奇,花春满一个劲地对着自己说,淡定淡定,你可是圣女,圣女要有圣女的风范!虽然自己并不是很想做这个什么圣女。
当花春满跨入赤色鸢尾的地域的时候,身后众人均单膝下跪,口中高呼:“恭迎圣女!”
花春满被这突然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踩空,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完了完了,这下前面都白装了,啊啊啊啊,脸丢大了!”花春满心里惨呼,却不料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圣女快快请起,如此大礼,本教主可担当不起。”
一听到“本教主”这三个字,花春满便知道接住自己的是谁了,抬起头,果然看到程枫非戏谑的笑脸近在眼前。
忍忍忍,忍者无敌!花春满很努力地压着心中很想揍眼前人的想法,脸上扯出一个笑:“谢过教主。”然后趁着转身的那一刻,伸出手,狠狠地掐了程枫非一下。
身为教主的最大悲哀就是不能喜形于色,腰间传来的痛着实让程枫非吃了苦头,但是多年来的教主自然不是白当的,当面对教众的时候,他的脸色早已经恢复的平常。
“这位便是我教的新任圣女,日后,尔等见圣女便如见本教主,明白了吗?”程枫非注入内力,声音在广阔的鸢尾池飘散开来,传到每一个教众的耳中。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道,声音震得花春满的耳朵嗡嗡嗡的。
所谓的宣布圣女的仪式,在每一色的鸢尾花的领头人上来向圣女宣誓效忠后便结束了,最后的最后,程枫非来到花春满面前,手中拿着一把金色的小刀,在花春满以为他要拿那个小刀割自己的手指的时候,程枫非却是淡淡一笑,割破了他自己的手指,然后在虚空中随便一划,她便觉得额头一阵灼热,眼前闪过一道红光,然后,便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花春满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凑到镜子前看自己的额头。
镜子中,额头上若隐若现着一片艳红色的花瓣,跟第一次见到程枫非的时候一样,只不过,他的要比程枫非的淡了许多。
“那是灵力的印记。”就在花春满使劲揉着额头的时候,程枫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花春满显然没有料到程枫非会突然出现,被吓了一大跳。
“我一直都在这里,只不过你没看到而已。”程枫非道。
“喂,什么灵力啊?”花春满问道。
“我教信奉鸢尾花神,作为交换,鸢尾花神会让历代教主和圣女都拥有常人所不能拥有的灵力。”程枫非解释道。
“只要是教主或者圣女都能拥有?”
“是的。”
“那,这灵力要怎么用?”
“每个人的灵力不同,这要靠你自己发现。”
“……”
好吧,她自己发现就自己发现!
“还有,你才接受灵力不久,这花瓣印记尚无法随心隐藏,你这几日便好好练习如果隐藏这花瓣印记吧。”程枫非抛下这句话便走了,就跟他来一样,不打一个招呼,等花春满想起要问他这花瓣印记要怎么隐藏的时候,他早就离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混蛋啊,程枫非你这个混蛋,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要怎么做啊?”花春满仰天大喊,狠狠发泄了一场,把几个侍奉自己的侍女给吓的远远的,以为圣女跟教主一样在修炼什么神功,导致这一天,她们连吃的都不敢送来,于是,因为不熟悉这里的路,我们的花春满同学被饿了一整天,等到侍女们晚上觉得圣女大人应该修炼得差不多而回来的时候,花春满已经脸色苍白,虚弱地倒在床上了,于是又是一阵混乱,侍女们以为花春满修炼出了问题赶紧地把程枫非找来。
“你这是怎么了?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程枫非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正低头猛扒饭的花春满,那饕餮的样子,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几天没吃饭了。他本来都快休息了,却没突然到来的慌乱的侍女给喊来这里,刚想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花春满一见到他第一句话便是:“教主大人,你行行好,快给我准备点吃的吧。”
惊愕之下,他只能让侍女去准备吃的,但是看着眼前的女子这种吃相,他终于是忍不住问了。
“嗯嗯嗯……”花春满却是不理他,顾自吃着。
“你到底是怎么了?”等到花春满把眼前的吃的消灭的差不多之后,程枫非再次问道。
“饿的。”终于吃饱了,花春满很满足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喝了一口茶。
“饿?”程枫非看着花春满,“你怎么不吃东西?”
他不问还好,一问,花春满便激动了:“我不吃?我才没那么跟自己过不去呢,我只是在想你交给我的任务,把额头上的花瓣印记给隐掉,但是等到中午我饿了的时候,却没有人给我送吃的来,我走遍了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找到人,我本来想出来自己找吃的,但是路不熟,不敢走的太远,然后,然后我就在床上休息啊,整个头昏昏沉沉的,等到她们回来,我跟她们说给我准备吃的来,但是她们却没人听我的,我还真怀疑我会被活活饿死呢。”
“……”好吧,即使他程枫非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却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堂堂冥衣教的圣女,居然,居然差一点被饿晕……
真是太让人没面子了,程枫非不由得抬手扶额,开始反思自己任命花春满为圣女这一决定是明智与否了……
怪梦
等花春满终于能随意隐藏额头上的花瓣印记的时候,她已经在冥衣教待了快半个月了,当看着镜中自己额头上的花瓣印记渐渐消失,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再出现之后,花春满知道,她终于成功了。
她欣喜地放下手中的镜子,想要立刻跑出去跟程枫非说却发现已经天黑了,这个时候过去实在是太不妥当了,于是决定等第二天早上再去找。
因为,程枫非答应过她,等到她可以随意将额头上的花瓣印记隐藏的时候,他便送她回展家堡。
打了一个哈欠,花春满吹灭烛火,躺了下来,这几天她不知道试了多少种方法,火烫、浸水、涂抹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都没办法让额头上的花瓣印记消失,直到后来实在是累了,趴在桌子上,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想着,这花瓣印记要是没了该有多好啊,然后她便发现,那个印记居然随着她的想法淡了一点,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出现的幻觉,后来慢慢发现,只要她专注地想着额头上的额花瓣消失,那花瓣竟真的会消失,于是,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花瓣是随着她的意念来的,她希望这花瓣消失的意念越强,效果就越明显,所以,接下去的几天,她都是对着镜子在练习自己的意念,直到刚才才成功。
很熟悉很熟悉的房间,很熟悉很熟悉的摆设。
花春满看着周围的一切,无一不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她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她对这个房间这般熟悉。
“嘎吱”一声,正在疑惑间,房门开了。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手中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
“啊,我……我不是坏人,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当女子向自己走来的时候,花春满连忙摆手道,糊里糊涂在这里就别说了,现在被人发现了,要是被人当小偷什么的就麻烦了。
只是,女子却没有作任何回答,只是径直走了过来,花春满下意识地想往旁边退两步,以避免跟那个女子相撞,但是那女子竟然就这么从她身体里穿过。
花春满被狠狠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花春满就这么看着女子穿过她的身体往里间走去。
那个女子面容模糊,让人看不真切,里间传来男子的咳嗽声。
忍住心中的害怕,花春满鼓起勇气跟了进去,女子低着头给男子喂着东西,男子则半躺在一张小榻上。
错觉,刚才的,一定是错觉,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花春满给自己打着气,跟了进去。
“喝了它。”女子的声音传来,温婉却不容拒绝,男子咳嗽着推开女子送到嘴边的黑乎乎的不知名的药汁,想要推开却推不开。
“喝吧,喝了就好了。”女子坚持着。
虽然因为隔的距离太远看不真切男子的面容,花春满还是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子并不怎么想喝那个东西。
“你喝了它,你就喝了它吧,喝了它,你就能留下来了,就当为了我,好不好?”女子从最开始的坚持转为哀求,但是男子还是轻轻推开了女子送到嘴边的药汁。
“为什么?为什么?不都是一样的吗?你说,有哪里不一样,有哪里不一样?”女子伸手摇晃着男子,但是很神奇的是她碗中的东西却丝毫没有弄出来。
“没用的,再怎么像,你也不是她。”等女子平静下来后,男子才缓缓道。
花春满看过去,男子正好把头转过来。
展未喧?这脸,分明是展未喧的脸啊!花春满惊叫一声。
“醒醒,小满,你醒醒。”有什么人在耳边大声地喊她。
“展未喧,展未喧在哪里?”花春满一睁开眼,看到旁边站着一个人就拉住问道。
“你做噩梦了?”程枫非看了一眼紧紧抓着自己的花春满,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了一下。今天总感觉心神不宁,所以特意大早地便过来看她,看到的却是睡的很不安稳的花春满,于是,他急忙唤醒她,却没想到,花春满醒来张口便问展未喧。
“我……我梦到、梦到他被一个女人逼着喝什么东西。”花春满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噩梦,而她抓着的,是程枫非的手。
“别担心,只不过是一场噩梦。”程枫非一边安慰着花春满,一边让侍女们给花春满准备洗漱的东西。
等侍女们把弄好一切的花春满带到程枫非面前的时候,花春满的精神已经好多了,但是脸色却还是有那么一丝苍白。
“带我回展家堡。”程枫非还未开口,花春满便道。
“为什么?”程枫非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问道。
“我、我心里很不安,展未喧、展未喧他……”花春满一脸忧愁。
“如果我知道的没错的话,你并不是展未喧原本要娶的女子。”程枫非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脱口而出,但是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你、你怎么知道?”花春满一脸愕然地看着程枫非,这件事,应该只有展未喧和自己知道才对呀。
“哼,我好歹是冥衣教的教主,你那点事,我派人一查便知。”程枫非忙掩饰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差点吓死她了,还以为别人都知道了呢。
“不然你以为?”程枫非突然凑到花春满面前,大大的笑脸,让花春满本来忧郁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但是心里还是担心着展未喧。
“喂,程枫非,你带我回趟展家堡好不好?”花春满期待地看着程枫非,这个冥衣教,要是没有程枫非的同意,她不管花多少力气都是出不去的,这点她很清楚。
“嗯,你叫我什么?”见花春满心情好了许多,程枫非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教主大人,请问,您能带属下回一趟展家堡吗?”花春满立即读懂了程枫非眼中的意思,狗腿地道。
“嗯,看在你如此尊重本教主的份上,本教主就带你回去一趟。”一声“教主大人”让程枫非顿时觉得浑身舒畅,他心情很好地点头,反正,就算花春满说不说,他也是要带她回去的,倒还不如现在就做个顺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