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哪里?”花春满揉着被明亮的烛火刺得酸痛的双眼,看到自己此刻正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
房间内,摆设很简单,却时时透着一丝豪气,墙上挂着的弓箭和剑之类的兵器很明显地告诉她,这是一个男人的房间。
身上盖着柔软的锦缎,花春满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只着白色中衣的她,忍着大概因为是躺了太久而麻木的双腿,慢慢爬下床来,踩一步,她就龇牙咧嘴一次,该死的,脚麻得这么厉害。
“你醒了?”程枫非一开门就看到花春满正好走到桌子边上。
“这是哪?”额头没了艳红色的花瓣,但是即使这个男人化成灰她都能认得,第一次被他抛下,然后被困展家堡,虽然后来凭借自己的聪明机智顺利脱险,第二次,第二次,他居然不顾她的意思把她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花春满没好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家。”男人回答得干脆利落。
“你家?你带我来你家干什么?”花春满皱着眉头。
“你答应过我一件事。”程枫非道。
“你还敢说?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展家堡,害的我那么狼狈。”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花春满就一肚子的气。
“你只说把你从那个狗洞里拉出来便好,并没有让我顺带带你出来。”程枫非嘴角噙着笑意。
“……”花春满顿时语塞,好吧,她是没有,可是,可是哪有一个男人会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娇弱的女子落入虎口的?不都该英雄救美的吗?
花春满鼓着腮帮子,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那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干嘛?我可没时间跟你闲扯,快送我回去。”她可没忘记昏迷前眼前这个叫程枫非的混蛋说了什么。
“不带你离开,你会死。”
这句话又在脑海里闪现。
“还有,你之前说的,不带我离开,我会死,这是什么意思?”花春满问道。
程枫非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见程枫非一直不回答自己的话,花春满上前推了一下他。
“傻丫头,说你傻,还真是傻,你说,要是我那个时候不说那句话,你会那么轻易就让我带回来吗?”程枫非抬起头,看着花春满,脸上满是戏谑的笑。
“你骗我?”花春满很生气,生气地想上前狠狠揍眼前程枫非那笑的欠扁的脸。
“好了,不说这些事,之前就跟你说过,这次带你回来,是让你实现你当日的诺言的。”程枫非突然严肃了起来。
“你是真的骗我?展家堡,展家堡真的没事?”花春满不依不饶地追问。
“没事。”至少暂时不会有事,程枫非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么,现在,你可以实现你的诺言了吗?”他继续道。
“好,说吧,你让我帮你办什么?”听的展家堡没事的消息,虽然知道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假,但是好歹也让自己安心了些,嗯,早点帮眼前这个叫程枫非的家伙办完事,然后早点回去展家堡看看,眼见为实啊。
“跟我来。”程枫非轻轻道。
……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当花春满看着眼前那堆可以说是少得不能再少,薄的不能再薄的布料,并轻轻把它捧起来的时候,满脸疑惑。
说衣服吧,它七零八乱的,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穿,那么,普通的布料?也不像啊,上面有开着洞洞呢。
“这是什么?”花春满仔细研究了好半天后,才决定,自己想倒还不如问身后的程枫非。
“祭服。”
“祭服?是干嘛的?”花春满更疑惑了。
“你不用知道它干什么的,穿上便好。”
“穿?你觉得,这东西,我会穿吗?”
“我帮你。”
帮她穿?穿这衣服……花春满忙拒绝,开玩笑吧?但是没等她开口,只见程枫非站在她面前停下,伸手在虚空中轻点了几下,本来捧在手上的衣服竟像是有了生命般自行动了起来,然后散开裹住她的身子。
红色的轻纱环绕,花春满惊奇于眼前的景象,本来看起来跟废弃的布料没什么两样的东西在程枫非的轻点下,在她的身上自行缠绕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对身上穿的那个什么祭服很满意,但是花春满却还是满心的疑惑。
“你无需知道太多,一会按着我的指示做便好。”眼前的少女,一袭妖娆的红衣,恍惚间又让他想起了那个女子,也是一袭这样的红衣,不过,她,要更妖娆,更成熟。
“你到底要让我做什么?”当程枫非带着花春满走在一条昏黄的,长长的,还传来水滴声的走廊里的时候,花春满只觉得,虽然自己穿了很多,但是身上还是不自觉地起了寒意,她大声地问道。
“很快就到了。”程枫非这样回答道。
“喂,就算我答应了你一件事,可是,你好歹也告诉我要做的是什么事吧?”一阵寒风吹来,花春满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要是威胁到自己的小命的事,那我岂不是亏大了,你顶多只是把我从那个狗洞中拉了出来而已。”
程枫非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前走着,花春满即使嘴上再怎么抱怨,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也只好跟了上去。
“到了。”当程枫非终于停下的时候,花春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她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两条腿都快麻木了。
“这是哪里?”花春满抬起头,看着眼前有一个巨大的坛子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有淡蓝色的火焰在跳跃着,隐隐地透露出一丝诡异,不由得心里一阵害怕。
“这是哪里?”花春满抓住前面的程枫非问道,“好奇怪的地方。”
“这是祭坛。”程枫非道。
“祭坛?”花春满看着眼前那个东西,再一次问,“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我需要借你一点血。”程枫非看着花春满说。
“借血?不是让我做一件事就可以了吗?”花春满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背后窜起。
“这就是你需要做的事。”程枫非道。
“你……你不是开玩笑吧。”花春满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嘴唇,慢慢往后退,“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哦,我告诉你,我身上可是有……”
只可惜程枫非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反而靠得更近了。
天、天哪,难道她这个样子就是传说中的倒霉蛋么,才从展夫人那个老虎窝出来,又进了程枫非的狼窝!
“噗嗤”一声,一直板着脸的程枫非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本来也没这么复杂,他本来就只是要借花春满一点血就可以了,她本人来与不来都没事,只是逗弄她实在是太好玩了。
“你笑什么?”花春满此刻还处于高度紧张中,气恼道。
“好了,真的只是借一点点血,你不会怎么样的。”程枫非看了看天上的月色,时间快到了,他也没多少时间了,该抓紧时间了。
“真的?”花春满眼中带着怀疑。
“难道你希望是假的?”
“不,当然不!”
然后,在花春满视死如归的表情下,程枫非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淡蓝色的小刀在花春满的小指上划开了一个口子,取了一点血出来。
花春满等了许久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传来,等睁开眼的时候,程枫非已经走上祭台了。
“喂,接下来,我要干什么?”花春满喊道。
“跟上来。”程枫非道。
“哦,好。”花春满立马跟了上去,这个地方,处处透着古怪,虽然程枫非给她的感觉也很奇怪,但是她却没有选择,她可不要一个人留在下面!
“站在那儿,别再过来了。”当花春满才跨上祭台的时候,程枫非道。
花春满于是就这么留在祭台边上,看着程枫非在不远处,伸出手,沾着她的血,在虚空中画着什么。
程枫非在干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随着他的手指,空中出现了淡淡的红色斑纹,他口中还飞速地说着什么,但是大概是因为隔得有点远的关系吧,她什么都没听清。
夜空中的寒风越刮越大,花春满抱紧了手臂,抬头看看天上,本来明亮的圆月不知道怎么的竟然透着一丝血红。
“来了。”当程枫非开口说话的时候,一切怪异的景象都停了下来,花春满刚要跑过去控诉他把她一个人丢在一边的时候,却见程枫非眼前慢慢冒出一缕青烟,她只能停下了脚步。
青烟越来越浓,等了许久才散去,等到散去的时候,花春满赫然发现,里面竟站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红衣妖娆的女人。
圣女
“程……程枫非,这、这是怎么回事?”花春满伸手指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害怕地道。
“不用怕,她不会伤害你。”程枫非回头,给了花春满一个安心的笑容。
“她、她是?”程枫非眼前的女子突然说话了,声音很是干涩,听起来像是很多年都没怎么说话的人那样。
“你该知道的。”程枫非回答道。
“是吗,真好,她还活着。”那个女人脸上露出安慰的笑。
“嗯,是啊。”程枫非道。
“你不惜一切强行将把我召唤过来是为了什么?”女人虽然看着花春满,但是却在问程枫非。
“我想知道……当年的事。”程枫非停顿了一会道。
“就为了这个?”女子脸上满是诧异。
“嗯,我必须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展家现在……”最后的话,程枫非是以很低的声音说的。
“她居然去了那里?”当程枫非说完他知道的所有事后,女子脸上露出痛苦、不甘却又带着怜悯的神色。
“是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可以把那些事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女子的眼神往花春满这里飘了一飘,“她会没事。”
“我答应。”
“还有,不能把你是从我这里知道的这件事说出去,你强行把我召唤出来,本就违背了天理。”女子继续道。
“这个我明白。”程枫非道。
“好,那么,开始吧,也许开始,会有一点痛苦。”
花春满不知道眼前的两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因为除了最初的话,后来她都听不到了,然后,她的眼前再次起了一阵轻雾,将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和程枫非笼罩起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花春满看着眼前的奇异景象,心里一阵一阵发毛,不时地回头看,生怕后面会突然出现什么。
天哪,有谁可以告诉她,她到底碰到了什么情况?
等到青雾散去的时候,眼前又只剩下了程枫非一个人。
“咦,刚才那个人呢?”当程枫非苍白着脸走过来的时候,花春满立马跟了上去问道。
“她走了。”程枫非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一样。
“哦,这么快啊。”花春满咕哝了一句,她听师傅说过,真正的高手,可以来无踪去无影,说的,大概就是刚才那个女子那样吧。
“喂,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啊?”花春满问道,一确定自身安全之后,她内心的八卦之火又熊熊燃起了,要是能探到什么好消息,自己回去八卦楼的话,师傅也许就不会责罚自己了吧,虽然自己没办成展家的事,但是怎么说都探得好消息了。
但是,事情显然不会如花春满想得这般容易。
“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程枫非觉得自身的不适已经被稍稍压下,身子感觉好多了后,不由得再次起了逗弄之心。
“想想想,你说吧。”花春满立即从随身的小包中掏出师傅特质的笔和纸,随时准备着。
但是,当程枫非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后,她本来因为可以得到好的消息的兴奋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你,你别吓我。”花春满结结巴巴地道。
“你觉得我的样子像是在吓人吗?”程枫非好笑地道。
“算了,我不听了,你别讲了。”花春满偷偷看了眼四周,显然是被吓到了。
“可是,你已经知道了最关键的诶。”程枫非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那、那你就当做没告诉我好了,放心,我不会说的,嗯,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花春满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很认真。
“发誓这类东西,我可不相信。”程枫非好笑地看了一眼花春满,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那、那你要我怎么办?”花春满显然被吓得不轻,这个地方本身就很古怪,又加上刚才程枫非的话,她更怕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如果,你同意加入我教的话,那我就相信你。”程枫非道。
“什么教?”花春满虽然被吓得不轻,但还是警惕地问道,她可不想再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什么事情了啊。
“冥衣教。”程枫非道,“玄冥的冥,衣的衣。”
冥衣教?这是什么教?江湖上各大教派,花春满自信自己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八卦楼本就是搜集各方信息的地方,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过冥衣教。
“我冥衣教向来行事神秘,你不知道也是自然。”程枫非道。
“可是,可是我有师傅!我得问过我师傅才行。”花春满情急之下拿花新颜来挡。
“无妨,你可以瞒着你师傅。”程枫非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花春满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程枫非却飞速地打断了她:“要入你便立刻决定,我可是过时不候。”
“我……”花春满犹豫了。
“再不决定,我便走了。”程枫非看出花春满的犹豫,假装着要走。
“啊,别,你别走。”花春满忙拉住程枫非。
“怎么?决定了?”程枫非心里觉得好笑,却又不能太过于表露,只能转过身当做不看花春满,但是这在花春满看起来却是程枫非的不耐烦。
入,还是不入,是个难题。
但是不入的话,程枫非就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花春满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更别说刚才程枫非在她耳边说的话了。
果然啊,做人不能太好奇,比如说她,如果方才她还只是因为这环境的关系怕,现在可不是了。
知道程枫非说了什么吗?
他居然说之前出现的那个女子,是前任的教主的魂魄!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混蛋!
明明知道这里的环境已经很容易让人多想了,居然还要吓她!
“我真走了。”程枫非假装跨了几步。
“等,我同意!我加入我加入!”还是小命比较重要啊,见程枫非要离开,花春满立马大叫着追上去,紧紧地拉住他的手。
程枫非脸上立即露出满意的笑容,但是在转身的那一瞬,立即掩去,很郑重的说:“不用经过你师傅同意了吗?”
“我,我想我师傅会谅解我的。”花春满打着哈哈道。
“好,既然如此,我看你也是有缘,那么,我教前任圣女前不久才卸任,这任便由你来担当吧。”
“什么?圣女,你……你不是开玩笑吧?”花春满张大了嘴,茫然地看着程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