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男人还是跟你儿子?我男人?我男人才不会上狐狸精的当。素梅考虑了几秒钟后,是叙德,孩子什么都不懂,让那狐狸精勾引坏了,叙德刚过十八岁,什么都不懂呢。
什么都不懂,那种事却先懂了。麻主任话里带刺,目光炯炯地看着素梅,这种事情你也不能都怪女方,你儿子好像天生不学好,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育的!
素梅脸上终于有点挂不住,她说,你是做领导的,应该知道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把话挑明了说金兰就是个主要矛盾,叙德归我教育,那主要矛盾你主任一定得解决。
看不出来你学过毛选嘛。麻主任用圆珠笔把金兰的胸罩挑到抽屉里,又朝里面啐了一口说,你放心吧,我饶不了她。
不难看出麻主任也恨透了金兰,麻主任作为香椿树街正派妇女的语言习惯渐渐暴露出来,她也口口声声称金兰为骚货,最后她对素梅说,等着吧,哪天再搞运动,我非要在那骚货脖子上挂一串破鞋,让她挨批斗,让她去游街,我就不相信,无产阶级专政治不了一个骚货?
秋季开学后美琪发现她成了东风中学最孤独的女孩。以前要好的女同学们一个个疏远了她,她们不和她说话,而且美琪觉得她们投过来的目光就像看见了一个乞丐。看来假期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学校来了。美琪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坐在教室里,只要听到一群女生站在走廊里交头接耳他说话,她就会想,她们又在说我了,她们肯定在说我。她们为什么无休无止地说那件事?美琪用两个小纸团塞住耳朵,刚塞上又掏出来,她觉得这样做无济于事,耳朵塞上了眼睛却无法遮盖,她仍然能看见那群女生鲜红的嘴唇鬼鬼祟祟地激动着。
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美琪一直呆坐在教室里,英语教师这几天一直在黑板前大声灌输一句英语,难弗弗盖特克拉斯斯甲古,它的意思是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那个句子被美琪记住了,但它离她很遥远,美滇听见她的心在大声呜咽,还有秋凤吹过窗外梧桐树枝的凄清的声晋,美琪希望不要下课,美琪希望放了学能飞回家,这样她可以避免接触学校和街上那些可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