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实在的,这一路上,边境人要比其他考生轻松很多,而且还知道目的地。可也就是因为知道,才更是衍生出了一种“这种事绝对办不到”的绝望感。猎人考试已经逐渐由最初的拿分数,完成任务,转变成了一项单纯的测试,对自己的测试了。
切,纯粹没事找事,闲得慌了……破君凄凉地想到。
一路跑上,不时地有人倒下,台阶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那些已经严重脱水的人——绝望感更明显了。
“要是还能碰上这种主题,老子打死也不来参加了。”小林如此说道。
原本排好的队形早已随着攀登散乱,在破君眼中活力依旧小林大叫着朝前冲,完全忘了身为保镖时的位置。这丫肯定是一点都不累,不然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乱吼……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前面某位考生的声音远远传来。
“出口啊!是出口!”
“都赶上!再坚持一会儿!”藏人回头大叫。既然已经有人可以看到出口了,如果不是在前面一点的位置的话,那门若放下来把他们谁挡在里面就冤死了。
“哇——吼!安全上垒!”
小林疯狂地叫着,紧接着就把破君放了下来。终于踏了久违的土地碍…刺眼的自然光让才从昏暗的通道里出来的人们忍不住眯起眼睛。
“我们这算是从半夜一直跑到天亮么……”
“应该是吧,这里应该就可以继续用悬浮板了。”藏人四下张望着,有些心不在焉。
“找什么呢?你偶像在那呢。”小林冲正在洗牌的西索扬了扬下巴。
“嗯……”藏人犹豫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是找威克威尔先生了。”
“啊?找他干嘛?”
不等藏人回答,身后传来轰隆声,巨大的铁门缓缓落下。萨次转过身,对着众考生——失美乐湿地,又称欺诈师的巢穴。这里是前往第二测试会场的必经之路……
“这的话……”后半句话破君没说出来,但大家也都知道他想说什么——失美乐湿地,只在这块沼泽地上,就不知道淘汰了多少人。当然还有,那个趁雾大开杀戒的魔术师西索。
“紧跟着考官。”藏人简短地交代道。如果是用悬浮板的话,应该很容易跟上的。
人面猿假冒考官的好戏落幕。
整齐的扑克牌切口迸发出大量鲜红色的血液,不停地刺激着破君的神经。也就这些红色的液体,使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可是即便如此,还是不想放弃。已经跑完了那么长的马拉松,若在这时放弃,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紧跟着考官就不要紧,知道了吗?”藏人皱着眉头重复。
破君茫然地点点头,不远处人面猿的尸体已经迅速被天上的飞禽分食了个精光,场面……堪称惊心动魄。小林重重地拍了拍破君的肩膀,把后者打回了神。
“别想那么多,紧跟着就行了,目不斜视你总会吧。”
“嗯……”
[323名考生进入失美乐湿地。]
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破君嘟囔一声踏上悬浮板,这玩意儿现在已经是他们的救星了。而就在这时,考官萨次突然回头盯着紧跟着他的边境一行五人。盯得破君心里直发毛,不会到了这会儿才突然不让用吧……正在心虚,萨次又继续向前了。
破君轻叹一声。“我就说嘛,要是不让用早就不让用了……”
“不过还是小心点吧,他好像已经怀疑咱了。”
“怀疑什么?”
藏人轻笑。“当然是和引路人夫妇一样了。”
“咱不是有个预言家嘛。”小林不怀好意地说道。
“你们饶了我吧……”破君无奈摇头,若真遇到较真的人物,非让他预言,那可就要彻底露馅了。
随着脚步的前进,整个湿地越发诡异起来——起雾了。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但这么浓得雾,还是超过了大部分的预想。浓重的雾严重阻挡了视线。仅仅只隔几步,萨次的背影就若隐若现。
小林面色也越发凝重。
“藏人,这么大的雾,你应该没办法用火了吧?”
“这地方不是有沼气么?”
小林当即白了破君一眼。“你还真以为这沼气能直接当瓦斯使啊?”
“我不是这意思……”
“如果真能当瓦斯,最先完蛋的就是离焰炼最近的咱们吧?”
“嗯……”破君不再作声,脑中只觉可怕二字。
“这里湿气这么重,恐怕不行。”藏人轻轻地说着让人郁闷的话,好像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绝技都不能用了,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
“等会儿可能要开打了。”破君正皱眉愣神,小林突然凑到他跟前轻声说道,“你就直盯盯地看着那卷胡子考官吧,别管其他的。”
“开打?”
小林嘲讽地一笑。“朕可不认为能跑完八十公里的人全是脓包。”
“什么脓包?”
“你白痴啊?”小林忍不住笑道,“你脚底下是什么?早就有人看不过眼了,但马拉松那儿他们不是没机会出气嘛,还多少顾及个考官……现在这雾这么大,别说西索那变态要大开杀戒了,其他杂鱼肯定也一样。”
破君心头一凛——危机。
“总之你就紧跟着考官,后面传来什么声音都别管。”深知其本性的小林自顾自地说着,一边偷眼查看四周动向。
纵使心中有千万个不情愿,破君也只能点头。先不说自己面对那种……可能血肉横飞的场面会如何,至少不能碍事,绝对不能。
“别管别的。”小林又说,“你可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预言家与法师集一身啊,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但这种安慰真让破君哭笑不得。还法师哩,好遥远的法师。
“我……好像看到了个奇怪的东西……”米娜颤抖地声音传来,正在嚼舌根的二人心中一紧,回身看去,仅一眼,破君便后悔了。
“那是,什么啊?”小林一下站住了。
这时藏人和白龙也停了下来,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那是,什么?”
白龙吐出了同样的疑问,虽然声音如往常一样单调,但还是透出了一丝惊讶。而藏人这会儿也似乎忘了自己领队的职责——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太难得一见了,不,正确来说,是原来的世界里完全见不到的情景。
透过层层浓雾,依稀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情形。庞大的考生队伍被从中截断了,周围零散的考生也和边境一行差不多,或惊讶地张着嘴巴呆站在那里,或惊声尖叫着四散逃跑,早已没了原先整齐的队形。至于截断队伍的罪魁祸首,却因为沼泽的雾太过浓厚,反而只能看到不停晃来晃去地鲜红色残影。
“是草莓?”小林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这么大的草莓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草莓?”藏人一愣,但立刻就回过了神,带着威严吼道,“走这边,是草莓龟!别站在这了,考官呢?!快跟上去!”
这一嗓子不止吼醒了边境人,连带那些还在发愣的考生也疯了一般地向前跑去,可是这会儿,哪还有考官萨次的影子?
“不妙碍…伙计们,我们好像跟丢人了。”小林沉声说,“我们在那跟大白痴一样站了太久了。”
缓慢地跟着周围已经为数不多的考生前进,不停地搜索萨次的身影——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这么浓重的雾,已经不能单单靠视觉肉眼来辨别方向了。
“这是在下的失误。”藏人略带痛苦地说。
破君与小林对看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追根究底,这根本就不是谁的错。非要说的话,大家都是被米娜的声音吸引过去的,可是这又不能当作责怪一个人的理由。意外的突发事件已经够糟了,如果再内讧,那还不如直接跳进沼泽地里溺死算了。
“你明明都说过不要四处随便乱看了……”米娜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让人恼火的哭腔,“没人怪你,也没人有错。是谁都会到处看的。”破君尽量把声音放的很平,不过这确实只能说明他们对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太差了。
“没错,还是先往前走吧,能跟着大部队就跟着大部队,至少跑了这么久,说不定已经离第二考点不远了。”小林拍了下藏人的后背,他觉得在这时,这个外表年龄不大的老大或许需要有人支持他一下,逐请示着下一步行动。“头儿,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小老大。”破君戏谑地叫道,但脚下不停。“有什么办法可以判断方向吗?”
“协…”藏人顿了下,定定神,立刻说道,“有两个方法。第一、跟着主角小杰,只有他能跟着雷欧力的古龙水找到目的地,但这个方法有很多不可靠的地方。”
“不可靠的地方?”
“首先,小杰现在的位置我们并不知道,虽然他去哪儿都会把动静搞得很大,但找出他肯定还要花一些时间。而且,是否已经遇到了西索,西索对新人的杀戮是否已经停止,这些我们都是不知道的。”藏人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最后,也就是最麻烦的地方,如果真的找到了他,我们可能跟得上他的脚力吗?”
这不可靠的地方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