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脸色微微一沉,纵然她名声不好,那也是他们家的事情,关他们什么事?
那女子容貌生得极秀丽,一身高贵又雅致的服饰,披裹着一件猩红貂皮披风,衬得肌肤越发雪白粉嫩,似新出水的豆腐一般,青丝挽就高高的百鸟朝凤髻,绾着朝阳五凤吐珠金钗,五只金灿灿的凤嘴里吐出明晃晃的明珠,浑身也笼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浑身上下都是一种沐浴在万人瞩目之中的清贵。
徐若凡脸色登时一沉,冷冷地道:“清和郡主,莫让我看低了你!”
她是水溶一母同胞的妹妹,二八娟娟好年华,从小的娇生惯养,让她不知天高地厚。
“我又没有说错,凭什么说我?若凡哥哥,你为什么要娶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女?脏死了!真不知道这样的女子,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若是我们家,一定将这样的女子浸猪笼了!幸好当初她没有进我们的王府,不然戴绿帽子的就是哥哥了!”
听到徐若凡斥责她,水清咬了咬丰润的红唇,越发嚷嚷了开去。
她说的是事实,有什么好怕的?就是哥哥,也会站在自己这里。只是,为什么看到若凡哥哥对她温柔,她的心就像刀割了一般?她很气,气若凡哥哥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这么好,偏偏对一个破鞋这么好。
“够了!”水溶铁青着脸,像是白玉中泛着青丝,眼里也绽放着怒光:“清儿,跟师嫂道歉!”
这般灵透清致的女子,怎会如传言中那般不堪?
水清气得跳脚,涨红了白嫩的脸,眼泪也在眼眶中打晃:“哥哥,你凶我!”
指责的眼光恨恨地看着黛玉,眼里越发有些怒气和厌恶,像是一把刀割向黛玉。
水溶温润的脸上竟也是对水清的斥责和不满,“想要旁人尊敬你,首先你要学会尊重旁人,不要以为天下只有北静王府一家独大,天大的事情都围绕着你转!大师嫂冰清玉洁,连皇上都是心中深知的,方御赐成就这一曲良缘,你在这里胡闹什么?”
“我才没有胡闹!”水清眼中的泪滴溜溜地从脸上滚落下来,像是带露的红牡丹。
一面走近了两步,手指着黛玉怒道:“她不过就是个人人唾弃的贱人,干嘛要霸占我的若凡哥哥?这般的厚脸皮,和表兄苟且,没有一点羞耻之心,怎么能配得上顶天立地的若凡哥哥?”红唇上时深深的齿痕,心上人花落旁人之家,这份恨意更激得她口不择言起来。
高扬又清脆的声音,引得楼上楼下都是人头,好奇地都往这边看过来,窃窃私语。
风声重重,隐隐送来一些风言风语,想必也都大概知道了什么事情。
“啪”的一声,一个清晰的掌印在她白嫩的脸上晕染开来。
打了她一记耳光的,既不是黛玉,也不是水溶,竟是猛然站起,如同小山一般威武高大的徐若凡,那重重的一掌,打得水清的嘴角也泛出了一丝血迹,衬着苍白如纸的脸色,掌印红得也像一个血手印。
徐若凡双眸泛着寒光,脸上更是没有往日的平和,口中语音如刀:“我生平从来不打女人,清和郡主你是第一个!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的娘子,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干干净净地嫁进了我徐家,做了我徐家的媳妇,她的清白,她的高贵,我徐若凡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玷辱她的名声!不管是谁,胆敢传我娘子一声是非,我遇佛杀佛,遇人杀人,绝不手软!”
他像虎狮一样的凶悍的目光缓缓扫过外面围观的人众,那浓重的煞气也让外面的人害怕。
见到徐若凡如此保护自己,黛玉眼眶泛红,一滴清泪滑落,站起身,盈盈地走到他身边,握着他为她而打一个女子的手掌,细细的手指缓缓划过他手掌上的老茧和纹路,轻声道:“若凡,不要动怒了。”
灵动清透的双眸,像是江南烟柳中的青烟掠过一泓春水,黛玉凝望着水清和门外的人,一字一句地道:“林家的女儿清清白白,徐家的媳妇干干净净,天地间日月可鉴,我不是贱人,也不是荡妇,更不是不知羞耻的女子。都说人言是非,比刀子锋利,可杀人于无形,往日深锁闺阁,近日却总算是见识到了。流言蜚语,止于智者,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不要烂了舌头地到处去渲染得人尽皆知,那越发会显得自己愚蠢无知。”
水溶脸上也是淡得像水洗美玉一般,清然又朗声地道:“此事皆因往日妒忌我大师嫂之人无事生非,正如大师嫂说的,流言止于智者,相信心地良善双眸明亮的人,都会清楚!”
外面围观的人,本就不知道事实,如今见到徐若凡和黛玉脸上的浩然正气,不觉更是羞愧不已,也不敢再逗留,急忙都散了开去。黛玉今日一番言语,既没有什么花言巧语,也没有辩解句句,可是却让不少人心生赞叹,渐渐将流言蜚语消泯殆尽,此是后话了。
身为郡主的骄傲,什么时候让人打过耳光?这个巴掌,像是将她最骄傲的脸打了下来,会传得让所有公主郡主千金小姐笑话自己!痛得水清只觉得半边脸都麻木了起来,泪珠滚滚的时候,嘴角也抽痛,望着不加以援手的兄长,水清哭着跑了出去。
水溶却摇头叹道:“她早该吃些苦头才是,总觉得天底下唯独她是最可爱的女子,殊不知,她是天底下最令人无法容忍的女子。总喜欢用高贵和身份来说话,让人疏于防备她话里尖锐的骨头。”
他的人如同美玉,荡漾良善又敦厚的光彩,能抚平人心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