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转头,狠狠地望着紫晓先生道:“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叫了她这么多年的母妃?”
紫晓先生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让我如何说?话又能让你有几分信?”
“如果我没查到,我不会相信你的话,一分都不会!”穆德皱眉道,“更何况,这么多年,虽然不常常见到父王,可是母妃的确是十分疼爱我!”
那么久远的事情,若不是自己仔细查访,也不得而知,紫晓先生又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穆德双目圆睁,看着紫晓先生,对于他的来历,起了几分好奇。
紫晓先生却从容自若,道:“你别忘了,我就告诉过你,你刚才也说了。我与你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暮霭。暮霭垮了,你得天下,我报仇。”
这件事情,的确是他们在携手做事的时候,他已经说过的。
穆德不禁好奇地道:“暮霭与你有什么样的仇?”
“我的妻子,我的儿子,都是死在了先皇手中,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紫晓先生浩瀚如海的俊眸之中,突然涌上一种难以言语的忧伤和沉痛,像是失了伴侣的孤狼,一颗心化作了碎片无数。
仇恨,支撑着他活下去。
乍然听到这样的缘故,穆德也不禁吃惊了一会儿,皱眉道:“竟是这样!”
他只知道师父博学多才,心狠手辣,却没有想到,他与自己携手并进,是为了给自己的妻儿报仇,他的妻儿是谁?又为何会死在先皇手中?
心中疑云暗生,却都不得索解。
“有些事情,你不用知道得太过清楚。”紫晓先生淡淡地道。
嘴角边荡漾着一种血腥的味道:“不管几度夕阳红,只看最后谁胜谁败。”
窗外夏风乍起,卷起了地上的尘埃,却隐隐听到了宫中的丧钟响起,太后今日子时薨逝,而徐若凡今日辞官,沉厚的钟声,更是荡入人心。
太后薨,暮霭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以孝治国,他更要为天下之表率。
国丧忙乱,暮霭小睡了片刻,便见到小犊子领着小婉进来。
水亮的眼里,写着因太后薨而生出的悲哀,低低地道:“皇上哥哥,你节哀顺变!”
暮霭叹了一口气,道:“朕没事,你怎么来了?”
小婉仰首看着他墨黑的双眸,俊美的面庞,道:“师兄走了,可是西北的方向,那苍匈国,竟是隐隐有些躁动的迹象,西南大理,似乎也蠢蠢欲动。”
“趁着国丧,他们要动了吗?”暮霭淡淡地问道。
小婉虽是个女子,可是紫晓门下不出庸才,她也对朝局了如指掌。
小婉点头道:“正是,听到哥哥说,苍匈国的太子和公主,正在收拾行装,已经写好了折子,打算不日就向皇上哥哥辞行。”
暮霭拂了拂衣袖,缟素下明黄的龙纹闪闪声光:“那就让他们走!朕倒是要看看,趁着我天朝国丧的时候,苍匈国能有什么手段!”
天朝的威名,不会只建在一个徐若凡身上。
而他,身为帝王,更不会只倚重一个徐若凡,他还有龙城飞将!
小婉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皇上哥哥,为什么让师兄走?师兄留下,坐镇天朝,不是更让那些边境小国不敢侵犯么?”
她心里还是舍不得黛玉的,那个笑如花,淡如玉,飘如云的女子。
暮霭闻言一怔,摸了摸她的头,道:“小孩子家,还是不懂事。”
留下徐若凡,边境是不敢动手了,可是,却是更大的隐患。
莫若此时给他们喘息之机,让他们先动,而自己早防,早些将外患清除,然后再来清理内患,不过也许,内患外患,会在一起除掉呢!
暮霭心里想着,脸上却没有表情,他有些掌控不了紫晓先生与穆德了。
快、狠、准,必须是他所要具备的,绝不能拖延。
越来越浓重的云雾,已经袭上了京华,以静制动也已经不是好法子了。
面对强敌环伺,他必须先发制人。
“万岁爷,婉郡主,外面哭丧的元妃娘娘中暑昏晕过去了。”小犊子在外面恭敬地回道,声音响亮又清脆。
小婉眉头一皱,嘟嘴道:“这个女人,最是没少算计了师嫂,活该!”
暮霭摇了摇头,宠爱地点着小婉的鼻头,道:“你要学着料理,不能任性。”
“哼!”小婉转过身子,望着窗外的芭蕉叶,碧绿如蜡,翠影生凉。
晶莹的眼珠子一转,小婉回过身,望着暮霭,“皇上哥哥,好好地赏赐元妃娘娘才是,好歹,她也是一片孝心,为了太后娘娘才中暑昏晕的。”
暮霭一面整装,预备出去,一面问道:“赏赐什么?”
小婉脸上一抹浅笑,道:“可巧诰命夫人都进宫奔丧,就赏她见见家人罢!”
暮霭闻言一笑,道:“可不是,朕倒是忘记了,她许久没见家人了!”
摆手吩咐小犊子,道:“传朕旨意,元妃一片孝心,天地可鉴,让进宫奔丧的家人到凤藻宫里见见她罢,也算是全了她日夜思念家人之心。”
小犊子急忙去传旨,进宫奔丧的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等自是喜不自胜,忙不迭地随着小犊子往凤藻宫走,谁都没有留意到周贵妃眼中的一丝阴冷。
元妃实际上并没有中暑,实在是她从小娇生惯养,几时吃过这样的苦头?太后薨,烈阳当头,晒得人头晕眼花,便是芭蕉叶,也焦干得如同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