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发亮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家门口,他伸手推开篱笆门,叫她先行,却是屋里的人听见动静,快步走了出来。
“擎风。”庭轩唤了声,问道:“婷恩好些了没有?”
陆擎风的神色略带一丝疲惫与怅然,目光不经意间滑落到两人紧握的双手上,微有怔愣,转而沉声应道:“该说的话皆已说尽,至于她听进了多少……”他摇摇头,有些无力,“我并不晓得。”
“婷恩人呢?”紫凝朝厅里张望着,并没瞧见任何人。
“孟瑶陪她回房歇息去了。”他淡淡道。
见他眉宇黯然,庭轩不禁开言劝道:“你也无需太过多虑,有些事,总是要靠她自己的。”
陆擎风并不多言,缓了口气,只道:“我想,我也是时候该告辞了。”
庭轩看着他,诚切道:“你既来了,又何必急着走,不若再多留一阵罢。”
“庭轩,来日方长。”揉一揉胀痛的额角,陆擎风勉强笑道:“城中还有病患等着我过去看诊,实在是耽搁不得的。”
见他有要事在身,庭轩也不好多做强求,只得点头应了。
别过脸,陆擎风的目光静静瞥过玉立在庭轩身侧的紫凝,尽管双颊冻得发红,但她乌亮亮的瞳仁却透出一股不同于以往的奕奕神采,眉眼间尽是说不出的柔媚婉约,如同冬日灰濛的天空下绽放的第一朵红梅,娇艳夺目,风骨奇清,宛若惊鸿之姿;再瞅一眼庭轩,洒脱飘逸,仿若无数乱洪中的一道清流,立在风中,袍角被晨风微微带起,隐隐有散仙之态,虽说彻夜未眠,但疏眉朗目间炯炯有神,丝毫不见疲态与病气。
眸光游转间,陆擎风已心下释然,这一宿,足以畅谈许多,于他们夫妻而言,必是没有虚度的,想来重开商号的种种事宜,庭轩也应知晓了。思及此,他欣然语出,对紫凝道:“看样子,你一时半刻应该不会回城里去了,不若我回去后代你知会一声,也好叫福伯和砚梅放心。”
“陆大夫!”紫凝惊呼出声,一双水漾明眸霎时瞪得又圆又大。
见她如此反应,而庭轩又是一脸错愕神情,这可真是大大出乎了陆擎风的意料,话已至此,犹如覆水难收,再想掩饰也只怕是不能了,意识到自己失言,他也只得闭了嘴,一声不吭。
娥眉轻攒,紫凝一时竟无言以对,局促不安的抬眼看了下庭轩,庭轩那双溟濛的星眸中正盛满了深深的困惑与不解,一瞬不瞬的望住她。一刹那的神思恍惚过后,他的容色渐渐回复了先前的平静无波,目光飞快的自陆擎风面上扫过,心头纵有万千疑问,开言,却依旧是淡淡的语调,“擎风,你方才说什么?”
为何会扯到福伯和砚梅?